“……啊……你不是說要給我錢麼……我這人不缺錢的,你看給這些錢廟裏的菩薩塑個金身什麼的,好不好?”夜離影一指支住下顎,仰頭望著頭頂橫梁上的遊龍戲鳳紋,淡淡的說。
“成!”老板捂著胸口,提氣一口。
夜離影笑了笑,上樓取了些東西,老板顫巍巍的在桌台上等她,她下了樓,暮然想到了什麼,纖削的指尖,指著客棧一角成摞的酒壇子,對老板說,“那個老板自家釀的的香蜜杏花酒蠻好喝的,不知道可不可以送我幾壇呢?”
老板見她清瘦一人,懷中要提著個包袱,便嗬嗬道,“姑娘喜歡,隨意,幾壇都成!”
夜離影了然的朝門口望了一眼,高聲道,“那什麼,一直跟著我的,過來幫我搬幾壇酒!”
兩個小廝驚然,原來這姑娘一直知道,青著臉竄了出來,無視愣成鵝的老板,一人抱了兩壇子酒,隨著朝老板道了謝、一臉心滿意足的夜離影走掉了。
老板埋頭趴在桌上,作欲哭無淚狀,當當當,有人驟雨一般敲打著桌子,抬頭隻見一個黑色衣袍儀表不凡的青年男子,氣宇軒昂的站在他跟前,他認得那是貴公子身邊的人,“客官,有事?”
一張俊臉浮現著絕頂的驚異,語氣頗為浮躁,“方才那個姑娘是誰啊,叫什麼?何方人士,可是姑蘇城來的。”
“不知道,和您一樣是這幾日來的客人!……”老板朝他看了看,這幾日打探這個漂亮姑娘的各式男子不下百人,他已然習慣,卻擺頭歎道,“是個絕世的美人胚子,隻是忒狠了些!”
黑衣男子掏出幾錠金子,擱在桌上,無視老板亮晶晶的眼睛,隻道,“這是我家主人給的,是替世子……那個姑娘給的!”
老板笑逐顏開,黑衣男子步履矯健的離開,上了二樓,到了一處客房門前停下,握了握腰側短劍,推門而入,望向窗子,低聲道,“打聽不到!”
屋中,一男子,嬌若蘭芝的身姿立於窗前,不過是一個欣長背影,惟見他一襲輕柔寬鬆的白袍,絲綢柔滑的黑發,並未束起,飄散在其欣長的背。
那袍,白的勝雪,毫無雜色;那人,冷冷清清,冰冰涼涼。
立在那裏,宛如冰雪之峰,不沾半點塵埃,不沾半點煙火,飄渺虛幻,恍若天人。
“是她麼?”他,玲瓏易碎的聲音,淡入虛無。
“公子應該知道,世子……小姐她早就不在了!”黑衣男子似有不忍,終究出聲。
冷風,傾窗而入,衣袂飄飄,輕然打在他腕處,與那腕上的一隻黑玉鐲子相碰, 剔透琳琅,似一個女子的淺淺笑聲。
良久,清輝寂寂,風聲寥寥,了無人語。
“你去向老板買些香蜜杏花酒來!”未有回頭,他暮然吩咐著說。
“公子,您不能喝酒!”
“現如今,還有什麼……與我來說是不能的麼?”極慢極緩的語調,頓了頓,手掌微微擺了擺,“我想嚐嚐,你且去吧!”
黑衣男子說了一句是,無奈般轉身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