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舔著笑,閃著眼睛將他上下打量,見他衣著不俗、樣貌風流,掉了一半的魂兒,將他迎進門,嗬嗬道,“公子,是第一次來吧!……是找樂子,這就找對了,我們瑤華閣是四方城裏最好的青樓……環肥燕瘦、活潑的,冷豔的,風|騷的,應有盡有……”
正滔滔不絕間,夜離影蹙眉打斷,淡笑道,“這些我都知道,我找你們這兒的頭牌姑娘!”
“洛洛姑娘?”
“嗯?……嗯!”夜離影說。
“洛洛姑娘身子不好,不隨便見客人的,不過公子這樣俊俏風流的,嘖嘖,她應該會見……我先領您去上房……”
老鴇領著她朝進了染滿胭脂香的廂房走著,滔滔不絕的讚他眼光好,旁敲側擊的詢問他是哪家的貴公子,夜離影隨口亂說了些,隨手拿出一顆碩大的珍珠塞到老鴇手中,老鴇哎呀一聲,臉立即喜滋滋的樂開了一朵花。
挑了一間華麗精致的廂房,坐著等了一會兒,便見那懸在門口的五彩珠簾丁玲打開,一個沉魚落雁姑娘嫋嫋款款的步入,恰然西子蹙顰,美人葬花的弱態美,猶抱琵琶半遮麵,白皙臉龐嬌羞紅霞,怯然喚他,“公子!”
這一聲軟柔無骨,夜離影隻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卻學著那方九朔的模樣,嘴角一勾,邪魅一笑,“姑娘!”
老鴇很識相的出了門,夜離影便和那洛洛姑娘談笑。
斜暉蔓蔓,飛霞浮浮。
日落時分,夜離影回到了客棧,緩步上樓,那月藍衣袍的方九朔,如玉的身姿,淡淡冷光,斜斜的倚在一處楠木欄杆上,不冷不熱的看著她,完美的臉龐幾分倦色,眉梢眼角隱忍幾分不尋常的怒色,心下古怪卻選擇漠然無視,直直推門進屋。
身後,沉冷一句,“你到哪去了?”
“我去哪裏,與你無關!”她抬腳進屋,啪的一聲重重關上門,本以為,他會推門進來,可以他卻沒有,沒有隨問她究竟去了哪裏,心情卻無端端異常煩躁起來,她晚飯都懶得吃了。
夜裏,餓的醒來,昏昏沉沉間,窗外,一輪皎然月淺淺的光,若瑩白杏花悄然綻放在房間,杏花紛紛中,悠然靈空的玉笛聲,默默飛揚著,恍然間,那是千萬霰霜淩空飄落,打在人身上,是寒冷冰魄的感覺,似是要將人的身體靈魂都冰凍封印起來一般。
她記得,那是方九朔的笛聲,可是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笛聲……他又為什麼不睡覺?心下淩亂不堪,睡意全無,她抱著被子聽他吹奏,可那調子卻越來越冷,越來越寒,冷的她清瘦的身子像是浸泡在寒潭深水之中,可他居然一點都不冷,放倒吹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大約幾日。
白天,她都去青樓找那名叫洛洛的女子,談心賞風月,回來毫無例外的看他玉立在那裏等她,她漠然無視,他亦不言不語。
晚上,她都靜靜擁著被子聽他吹笛子,霰霜冰魄,冷寒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