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經曆了什麼,居然變得如此的心腸歹毒!”
“大概是因為愛!”她想,愛情是盲目的,特別是對於柳浮羽那樣一直都不被疼愛的女子,就像海麵上漂泊無依的浮萍,一旦有人朝她伸出一隻手,她便可以將身心交給他,愛上他便是愛上整個世界,為了整個世界又有什麼是不能棄掉的呢?
方九朔望了一眼,沉浸自我的小離,輕然一指彈在她額頭,笑道,“你個小傻子還知道什麼是愛麼?”
她目光落在他捂住自己的手上,默默不語。
不遠處,一棵花樹,那繁密的枝頭開滿了如雪的碎小白花,那白花,簌簌而落,飛飛揚揚。
些許,盈盈紛落,在她肩頭、發上,他輕然撫上她的肩膀,又道,“你說,一個死了的人會給活著的人留下點什麼?”
“一堆白骨!”她說。
挑著眉,他古怪看她,“那一個活著的人會給一個死人留下點社麼?”
“一個墳墓!”
他那手硬生生的頓住,幽幽的笑,“小離你真是個實際的丫頭啊!”
她隻管笑,不理會他。
將她頭上碎花細細地挑去,青絲攏了攏,似要挽成一個髻卻又鬆鬆解開,他道,“那小離你,覺得死人和活人的區別,就是一堆白骨和一個墳墓的區別麼?”
青絲被他輕然擺弄,十分舒服,她覺得頭有點昏,有點迷糊。
微微搖頭,他支手扶額,無奈間,換了一個問法,“小離你覺得是死了好,還是活著好!”
細碎的白花,在她曳地的豔紅衣擺上,鋪了薄薄的一層雪花,微微寒涼,她清瘦的身子抖了抖,淡笑道,“奴婢隻覺得有點冷!”
聞言,愣了愣,輕然脫下外袍,披在她清瘦的肩上,柔聲,“有沒有好些!”
藍袍如月落下柔和的光,袍袖流雲開出暖花朵朵,她卻微微搖頭,縮了縮肩膀,喃喃說,“還是冷!”
一瞬不瞬的望著她,眉梢忽而愉悅的揚起,隻將她摟入懷裏,笑道,“那這樣好些了麼?”
嘴角蕩開點點漣漪,卻沒有說話,隻是乖巧倚在他寬廣肩頭,鼻尖,滿滿的是深穀的幽香。
“你看,還是活著好,活著會有感覺,曉得哭,曉得笑,曉得痛,曉得熱,曉得冷,曉得耍無賴,曉得將別人當作取暖爐子!……你說是不是?”
臉頰微側,於他肩頭稍稍尋了個舒適的位置,似漫不經心的一語,“冷!”
雙目微闔,任他溫軟指腹,暖羽流連在自己的臉頰,耳邊,他輕笑漫漫,恍如戲言的話,卻如酒香醇,魅惑醉人,“不急的,反正日子還久,時間還長,不如……讓少爺我用一輩子來溫暖你,可好?”
知不知道,你,終歸不過是一個腦地迷糊、武功極差、卻又自以為是的傻丫頭!
若,那麼一天,你當真要走,我也不會讓你走!
若,我不在你身邊,還有誰來保護你麼?
身側,那花樹,碎小白花,揚揚飛舞。
天邊,那雲霞,琉璃如夢,纏綿悱惻。
她癡癡顫顫的笑了,一輩子是……多久?
倒不如,牢牢記得,此時此刻,這一分,這一秒,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