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淚水就這麼肆無忌憚的打在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沁濕了地麵,帶起一片灰塵。
離影全身呆愣不可置信的怔在原地許久,也不願意相信,那是他最敬佩的將軍,他心中的神邸,從來都沒有表情的將軍,哪怕是身處沙場屠盡敵手依然麵不改色的將軍,他......哭了。
為什麼?
回過神來的離影神色複雜的看向徐崢,喃喃的開口喚了一句:“將軍......。”
“影,我這樣的選擇到底對不對?”
“舍棄了這麼多,甚至連自己都不得不舍棄,隻為了守護這一片天下,我卻不知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這些都是想要守護,所必須要付出的代價。”徐崢轉眼淡漠的將目光落在了欲言又止的離影身上,唇畔的笑容近乎透明,近乎天際白雲泛金那淡漠的哀傷。沒有得要或者也許他也並沒有想要得到什麼答案,他自嘲的輕呲了一聲說道:“其實也許我應該死在那兩場暗殺中,這樣也許以後會少很多人恨我吧。”
“將軍。”
“沒事的,這些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徐崢收回目光時已然還是那個鐵骨錚錚的白衣將軍,似乎沒有什麼不同,可是離影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同了,除了血腥的銳利,他的身側還有抹不去的哀傷,筆挺的腰背,孤零零的像是上了夾板,響起的聲音還是如常的堅毅。
“真的沒什麼,陛下那邊還能拖多久?”
“聽殿下說多則三個月,少的話......應該就是這半個月了。”
“恩,吩咐下去吧,叫玄武他們去作準備吧。”
徐崢說完也不再看向離影,有些不耐的擺了擺手似乎想象往常一樣叫他下去,他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可是......動作頓了一下,才想起來這裏不是軍營,也罷,歎了一口氣說:“叫逸之進來吧,換完藥,我們就動身。”
“總是逃避,也不是辦法。”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去麵對,來自殿下的那般炙熱的感情。
離影離開了,屋子中安靜了下來,他一個人在屋子中安靜的發呆,肅冷的五官像往常一樣沒有表情板了起來,冰雕一樣卻比從前更冷,思維有些錯亂,黝黑的深瞳中是孩子一樣的迷茫。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傳來一陣響動,開門的嘎吱聲顯得有些空洞,他抬起頭看向來者,金色的陽光已經照進了屋子,簌簌的灰塵在空氣中翻飛,讓那個纖白身影越顯得出塵,來者......是逸之。幾乎隻是瞬間他就掩飾起心中的不安,快速的低下頭含糊地問:“你怎麼來了?”
白淺因為他話中暗含的疏離,不自覺的一個人怔在門邊,有些受傷,咬了咬唇,含著怒意的道:“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你一個人發呆要到什麼時候,那些該死的倔強真的那麼重要麼?”
“不用你管,你不會懂得。”
徐崢一直不自然的低著頭,暗淡的陰影將他冰冷眼中的情緒全部遮住,低吟好聽的嗓音透著無比的冰冷,讓百千的臉色一白,傾城的容顏好看卻無比的委屈,委屈的淚水都要打濕、了眼眶,不願意讓徐崢看見他眼中的傷,撇過臉去倔強的說:“你......好啊,不用我管,我倒是看看誰願意管你這個冰塊臉。”
徐崢漠然的撇了他一眼,竟然自顧自的彎下腰,逞強忍住胸口和腿上傳來的劇痛,撩起褲腿,低聲道:“不必你來,我自己就可以,沒什麼事情你先出去吧,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明明之前是你自己說,把我當做你的弟弟,我以為起碼我們之間不應該再有什麼不能說的。”
徐崢冷冷的揮開他搭上來的手,胸口處的傷都裂開了,他卻固執的像是一頭受傷的獸一樣,不予理會,隻是撇過臉去漠然的對白淺說:“都說了你不會懂得,滾出去,不要讓我在重複第二遍。”
“那誰會懂,你口中的那個殿下麼,為什麼他行我不行?”
衝動之下白淺也氣紅了眼,氣惱的將話說了出口,但話音還沒落,他整個人就是一陣的天旋地轉,腦子都昏了一樣,眼前一花,他就被徐崢瞬間不知借由著那裏的力氣壓倒在了床上,狠狠地被鉗製住,沒有任何掙紮的餘地。
“你這是要做什麼,惱羞成怒了?”
然而一直冰涼的手牽製在他的脖子上,冰冷的聲音自他的身後傳來,他聽見徐崢說:“你都知道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