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之術,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女人,奇怪的雪國,世代女子為當家人的鳳家。原本鳳輕以為已經看的分明的局勢,再一次迷霧重重。
譬如真正的鳳輕究竟是因為楚寒才裝瘋賣傻,還是因為得知了鳳家的真實身份被鳳舞所害,抑或者是知曉了自己的身份而承受不住打擊?雖然鳳輕自認為若是自己,定然不會因為這種小手段而迷失了性情,可是真正的鳳輕可未必了。
而且,倘若不是鳳家女,她又是誰的女兒?
這些本該圍繞與原身鳳輕周遭的問題,讓她避無可避。
而她來到這片大陸,究竟是意外,還是像那個說的神乎其神的占卜師所言,這才是她真正的宿命,真正的歸處?
倘若雪國的占卜師測出的是其他事情,或許鳳輕俱都不會在意。唯獨她的來曆,她雖然麵對雲絕的時候沒有否認,可是也從不曾和旁人提起。就是與雲絕說的時候,亦是含糊其辭的不曾說清楚。
平心而論,她一是因為周遭沒有值得信任的人,二來也確實是擔心被當作妖孽燒死就不好了。
在這種情況下,她的來曆被一語道破,究竟是巧合還是必然?
一時間,素來思維邏輯清晰的鳳輕,也不由得心亂如麻。
雲絕看出了她此時怕是也說不出什麼好辦法了,畢竟遇到這樣的事情,恐怕一般人都會難以接受。他走到鳳輕身邊,輕輕的撫了撫她垂在腰後的長發,語氣十分溫和:“再過會天都要亮了,你回房歇息一會吧。這些事情,放到明日說也是沒有關係的。而且,輕兒,你相信我,我會保護你的。”
他一番話說的深情脈脈,楚寒卻是難得的立在一邊靜默不語。而他那微皺的眉頭,顯而易見的是在思索什麼事情。
鳳輕心中亂的很,也不曾將雲絕的話聽進去,隻是點了點頭,便徑自回了屋中。
如今已然接近黎明,庭院中也不再是漆黑一片,影影綽綽的能夠看得見人影。雲絕看著她不複輕快的腳步,忍不住揉了揉眉心。直到鳳輕消失在一片深藍的天光之中,他才轉頭看向楚寒:“我希望你能夠放過輕兒。”
原本並不打算當著楚寒的麵將一切說透的,卻也是逼到無法了。更何況,依著楚寒的聰明,縱使現在沒有想透,回去之後也定然能夠將雪國的占卜預言與鳳輕的事情聯係到一起的,既是如此,不如索性一切都說開。
雲絕在賭,賭原本的鳳輕在楚寒心中到底有沒有那麼重要。
他能夠猜到以楚寒的性子,定然是不會把鳳輕交給雪國之人的,但是會不會因此而把鳳輕禁錮在自己身邊,卻是雲絕不得而知的事情。
畢竟雪國占卜師的那一句“能夠改變一切的女人”的誘惑力實在太大,再加上望雲崖上書有“天下統一”的那塊天將之石,很難不讓人把這二者聯想到一起去。
為帝者,有幾個人不想要一統天下的?便是雲絕自己,也必須承認是有這樣的野心的,隻是比之這野心,於他而言更重要的是鳳輕。先前以鳳輕同楚寒交換,讓楚寒拿出了先帝的人頭,已是讓他後悔不迭了。
的確,他曾經對鳳輕有利用的心思,可也隻是曾經罷了。現在的他,寧願還她自由,也想讓她平安無事的活著。
可是楚寒的心思卻是他猜不到的。
“雲絕,她已經不是輕兒了。”楚寒麵帶諷刺:“對於一個占了我的輕兒的軀殼的人,你認為我會有仁慈之心嗎?怕是恨她還來不及吧。”
她一個外來者如今變成了鳳輕,那麼真正的鳳輕又應該在哪裏,又應該是誰呢?
雲絕卻是搖頭:“你分明知道她也是無辜的,更何況,你真的恨她嗎?”就好像最初知道楚寒割下了先帝的頭顱之時,他亦是惱怒非常的,可是心情逐漸平靜下來之後,那種類似於恨意的感情反而不見了。
先帝對楚寒做的那些事情,他雖然不曾刻意去了解過,卻也是心知肚明。一個男人遭遇了那樣的折辱,可謂是生不如死,因此無論楚寒有多恨先帝,雲絕都覺得自己能夠理解。更何況,歸根到底,殺了先帝的人並不是楚寒。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業障因果。
在真正明白了自己對鳳輕的感情之後,他真正懂得了這一句話。也或許這世上真的是有神鬼的,而每個人做的事情也的確是有福德報應的。
再者,歸根結底,他到底與楚寒相識一場。
東方漸明,夜幕漸漸被拉開,楚寒站在回廊之中一整夜,渾身上下俱是冰冷。他聽見雲絕問自己真的恨鳳輕嗎,也忍不住在心中的問自己,真的恨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