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天邊布滿火燒般的紅雲,一個適合斷腸人的天色。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站著三個人,看不清容貌,從服飾依稀分辨得出是兩女一男。他們靜靜地對視了很久,直至夜幕降臨,白衣在月光下顯出詭異的銀藍。
三人之中,男人先開口了:“……夜,涼如水。
這是織夜醒來的第一感覺。又做奇怪的夢了,她心想,那個男人到底說了什麼呢?她常常會做些難懂的夢,有時就象看電影,有時又象是親身融入其中,織夜想要知道答案,不光是關於夢的,還有很多的事。織夜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我是誰呢?幾百年來她一直問著自己。自從她睜開眼的那一刻,她看見的是荒蕪殘破的廢墟,已經化成森森白骨的人畜,幹涸的水道,還有不遠處朝自己走過來的……。
織夜想得出神,沒察覺到有人走到自己的背後。“織,又做那些莫名其妙的夢了?”織夜回神,看到鏡中映著一張絕俗的臉,臉上輕淺的訕笑,一金一銀的眼眸恰好對著自己的眼睛。織夜慌忙轉過頭,卻不看對麵那美的讓人不忍移去目光的臉。“蒼,別隨便偷窺我的內心好不好,況且那不是什麼莫名其妙的夢,很可能是關於我身世的由來……”
“意外啦意外啦,誰叫你想心事時的角度太好了,一進來剛好對上了。嘻嘻,再說了——誰在外麵?”
窗外傳來一陣尖細的聲音:“蒼流大人,時間差不多了。”
“羅嗦,我現在沒心情。等一會兒就去。”蒼流被打斷了話,似乎有些不耐煩。
“又是若羽找你?你不是討厭和人打交道的麼,怎麼現在跑得那麼勤快?”織夜聽出那是若羽飼養的小妖的聲音,笑看著蒼流,想將剛才的劣勢扳回來。她是明知故問,若羽是個交遊廣闊,亦有意氣的女子,曾幫過織夜與蒼流一點小忙,也是少數和她們有來往的人類之一。
“你別故意叉開話題,再說……算了……話說回來,妖也會肚子餓,也要吃飯的嘛!何況若羽也不算在那些愚蠢的人裏。”蒼流用她一貫懶洋洋的口吻說,“倒是你,”她伸出長長的手指戳戳織夜的臉,“看看你自己,沒幾斤肉,若羽見了準以為我虐待你,不給你飯吃。”一想到若羽那張得理不饒人的嘴,連蒼流這樣無懼天地的上古之妖也沒轍,織夜不禁笑出聲。
“還笑,好好想辦法把自己養胖吧。”蒼流撫上織夜白皙的臉,剛才她銳利的指甲刺破了織夜柔嫩的皮膚。
“要真變得白白胖胖,她又會說你不安好心,把我養胖好做下酒菜。”
“那不是正合我意?”蒼流露出一副垂涎三尺的樣子逼近織夜。但當她對上織夜漆黑的雙眼,突然收起玩興,用力抓住織夜的雙肩,盯著她說:“開個玩笑,嗬嗬,別那麼一本正經嘛!”
織夜垂下眼,漆黑的瞳孔中似乎有什麼在流動。隨後又好象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看見蒼流套上暗紅的外套準備出門,她問:“今天是哪裏?若羽也去?”
“大概南巷那一帶。就我一個,若羽不想把事鬧大,畢竟她總不能讓人看見,知道若羽的人還不在少數,行動不方便。”
“知道了,我再睡一會兒。”織夜目送蒼流迷人的背影,有些疲憊地說。
無聲無息,織夜知道蒼流已經離開了,房子裏隻有牆角的落地鍾衰弱地搖擺,雖然衰弱無力,好象苟延殘喘的垂死之人,卻依然盡力的工作著,傳出喀噠喀噠的走時聲。
蒼流喜歡就這麼突然的消失,門是什麼東西幹什麼用的恐怕她根本不知道或者也懶得去想。這間屋子裏的門,都是給織夜使用的,盡管蒼流覺得沒必要,但還是隨了織夜的意願在她的房間裏也裝了門。蒼流很寵她,織夜知道,能讓蒼流這個任性的家夥重視自己的話是多麼難得的事情。難怪殊琊因此嫉恨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