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楞了一下,隨後點頭笑道,“沒錯。” “那麼,你會無條件的聽命於我嗎?”彩萱的眸光有些蕩漾,像波光粼粼的湖麵。
“是。”那人笑了,“不僅僅是我,所有人,都會無條件的聽命於你的,小姐。” 他站起身,做了個宣誓效忠的動作,然後似乎是逗笑了自己,抬起頭看著她。
“這樣啊。”彩萱勉強回笑。“我先回去了。”
“慢走不送。”那人伸手為她推開了門,彩萱倉皇的回頭笑了一下,逃也似得走了。
站在屋子裏倚靠這門框的人收斂了笑容,目送著她的背影逐漸遠去,烏黑的眸子沉靜的像一潭死水,那些跳躍著的色彩不再,慢慢浮現出濃濃的黑。
他嘴角一抹絕望的笑,燦爛而慘烈,被拋棄的暗衛,命運本來就已經注定了不是嗎? 公子從來都是狠心的人,他們不為他用,自然還是死了幹淨。
這一點,一開始跟從他的時候,他就知道。
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的眼睛,可以溫暖的融化早春的冰雪。
他們從奴隸島逃出來,十三死的時候對他說過,這個世上,往往越是溫柔善良的人,狠下心來,就越是殘忍。
他牢牢記住了這句話,身不由己的輾轉多人之手,終於還是遇見了這樣一個人……
“大哥,你醒了?” 沈言眯起眼睛,窗戶裏照射出的光芒叫他覺得刺痛難忍,適應力許久,才終於看清麵前人的輪廓。
“沈……珂。”
他沙啞著喉嚨叫出這個名字,蒼白的唇彎起,露出一個笑容。
沈珂沒料到大哥一醒來,第一句話便是這個,楞了一下,隨後伸手將人扶起,低聲問道:“身上還有哪裏不舒服,若是難受,便叫大夫再過來看看。”
沈言幾乎用去了全身的力氣才能控製自己配合沈珂的動作,不過他的表情卻是很平淡看不出任何不適。
“我沒關係。”
沈言又笑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休息的屋子,然後轉過頭看著自己的弟弟,問了一句,“客棧?”
“是。”沈珂突然間有些局促了,順著他剛才看的地方看了一圈,隨後小聲解釋:“哥,我們剛從皇城出來。”
沈言點頭,隨後問道:“去處定了嗎?” 沈珂沉默,半晌搖了搖頭。
“這樣啊……”沈言低下頭思索了片刻,正抬頭要說什麼,門外突然傳來女子清脆的聲音,如黃鶯般悅耳動聽。
“我買了燒雞和酒,怎麼樣,二公子要不要跟我喝上一杯……”
說話間,門便被推開了,霓裳笑著衝床邊坐著的沈珂揚了揚手裏的東西,目光在觸及床上斜靠著的人時,聲音戛然而止,她愣了一下,隨後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笑容,“公子,你,你醒過來了?” “太好了!”霓裳把手裏的東西往地上一拋,幾乎喜極而泣,“公子,你可算醒過來了。”
沈言露出淡淡的微笑,看著她,卻不驚訝,隻是口中說:“我就知道你會跟過來。”
“是啊。”
霓裳點點頭,聲音有些哽咽,“公子在,我又怎麼會不來?”
“跟來便跟來了。”沈言搖搖頭,口中這麼說,但臉上的不認同卻是毫不掩飾的。“若是以後在想要過錦衣玉食的生活,隻怕大小姐你受不起了。”
沈言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霓裳卻不管他說什麼,隻是款步走到床邊,沈珂見狀便站起身讓開了位置,霓裳蹲下,伸手握住沈言依舊滾燙的手,那手上凸出的骨頭握起來顯得瘦骨嶙峋。
“我不會離開你的。”霓裳握住他的手說的堅定,眼神也是罕見的堅毅,沈言默不作聲的看了半晌,突然將手從她的手中抽出來,霓裳一驚,連忙追過去想要再次握住,卻被他不動聲色的擋住了。
霓裳抬頭,沈言凝神看了她半晌,嘴角一貫溫和無害的笑容收斂了。
“我不是曾經那個沈言,之後隻能更加落魄。”他漫不經心的看著她悲痛的眼睛,“你要尋找的東西,跟在我身邊,永遠也找不到,相反的,之後你會更加失望。”
“不,不會的……”霓裳慌忙搖頭,淚如泉湧。
沈言卻伸手製止她,突然歎了口氣,“霓裳,你走吧,回到你該呆的地方去。”
霓裳眼淚流的更凶了,“不……”
“去吧,拜托你不要再跟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