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
那跪著的人徹底絕望了,渾身癱軟在地上。
“謀士……”
那人開口,徑直從床榻上起來,端著那杯酒走到了跪著的人麵前,揚了揚手。
那跪著的人,麵如死灰,良久,他伸手,接了那杯酒,看了半晌,一飲而盡。
旁邊的人看著,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豔麗如常,開口叫道“來人。”
門外很快進來兩個侍衛,那兩人也不多問,走到跟前,徑直朝那癱軟在地上的人而去,伸手一左一右架著他離開了。
那被拖走的人就大睜著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他,重新回到床榻的人也不躲,那雙笑眼衝著他揚了揚,那人臉上閃現一絲苦澀,張了張口,像是要說什麼,卻已經被如狼似虎的侍衛拖出了屋子。
直到屋子裏恢複了之前的沉寂,床榻上的人才淡淡的歎了口氣。
“謀士,若是出錯了主意,就該受到懲罰,對嗎?” 他仰頭對著一片虛無,瞳孔裏是萬千世界。
錦緞莊。
叟有事情瞞著她。
彩萱敏銳的察覺了這一點。
叟說,他永遠不會做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這一點,彩萱是承認的,叟對她好,凡事都以她為先,為她著想。
當然了,問題就是出在這裏。
沈言出事了。
她看著躺在床上已經陷入沉睡的紅印,眉頭擰在了一起,紅印越來越嗜睡了,不隻是好是壞。
但托他的福,自己才得以脫身。
叟不知道紅印每天到下午的時候,都會準時睡著,而這一睡,沒有個把時辰,是不會醒的。
紅印醒著的時候很纏人,彩萱必須寸步不離的守著他。
而現在他睡著了,就是自己做事情的時間到了。
她小心翼翼的幫他蓋好了被子,便推開門走了出去。
侍候的丫鬟,被她打發走了,她必須要去沈府一趟,她要找沈言,順便問清楚沈珂的下落。
躲避著莊子裏來往的仆役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畢竟一旦被看見,就一定會傳到陳叟的耳朵裏。
若是陳叟當真有事瞞著她還好,若是並無此事,恐怕,自己的舉動,會叫他老人家寒心。
畢竟不久前才說了信任那句話不是嗎?
彩萱謹慎的在莊子裏躲藏了許久,才終於得以出來。
出了大門,徑直朝沈府的方向去了。
沈府所在的街道,是整個建康城中最繁華的。而這一次,彩萱心裏卻有些忐忑了。
這不對勁。
秀雲閣,百衣紡,沈府的常州商行,都在這一條街上,以往來時,都是熙熙攘攘,人聲鼎沸的。
即便現在不是正午時刻,街麵上也有些冷清的過分了。
心中的不安,叫她整個人都被一種名為惶恐的情緒籠罩著,腳步越走越快,心裏卻越來越急,到最後,拐了一個彎,彩萱索性提起礙事的裙擺跑了起來。
氣喘籲籲的跑到了,眼前的景象卻叫她大吃一驚。
朱紅的大門,大敞著,門前沒有恭敬站著接待來客的守門人,更沒有一笑眯起的眼睛如同彎彎月牙的門童,隻是門卻執著的開著,彩萱深吸了一口氣,靜靜朝那扇朱紅的大門走去。
進了門,沒有人阻攔。
彩萱心中疑惑頓生,徑直朝裏麵去了。
沈府她不是第一次來,曾經跟著沈珂來過,後來為了尋沈言,也來過幾次。
算不上輕車熟路,但是,卻也是對裏麵的結構布置略知一二。
路過那座假山的時候,彩萱看見了浮滿雜物的荷塘,還有,淩亂的花草和盆栽。
瞬間她就明白自己心裏的不安感是從何而來了。
果然,沈言出事了。
半個時辰以後,次啊選逛遍了整個沈府 ,沒有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就像是一個死氣沉沉的荒宅,沒有人,屋子裏一片淩亂,也沒有東西。
她的不詳感應驗了,別說是主人沈言,就連一個可以問問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老奴都沒有。她完全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應該用怎樣的表情來麵對眼前發生的一切。
沈言,到底有什麼事情,你為什麼不願意告訴我呢? 彩萱一個人站在偌大一個府邸之中,那種死寂和空洞感受的更是深切無比。
她突然慌了。
找不到沈言,沒有他的下落,那麼,沈珂又在哪兒呢?
她要怎麼,去找到沈珂呢?
彩萱動了動嘴角,卻發現自己連苦笑都擠不出來了。
她從沒有想過,那天一別,竟成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