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印那時候也是這樣在她的床邊,伸手褪了自己的衣裳,他白皙的肌膚像上好的珍珠般瑩潤,他笑著招呼自己,帶著狐狸一般的美麗和得意,聲稱要服侍她休息。
彩萱回憶著,就突然笑了,當時身在其中還不覺得,現在突然發現,第一天認識的紅印,和後來那個看見自己時候總是滿目溫情的人,根本完全就是兩個人的感覺。
哪個才是他真正的樣子?
彩萱忽然生出一種感覺,紅印當屬後者。
那個永遠都溫柔如水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紅印。
雲淡風輕,公子如玉。
忽然之間,似乎初見時的風流多情,極具魅惑,結束時的猙獰醜惡,陰暗沉鬱,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她的心底,有一個聲音清楚的告訴她,告訴她紅印應有的樣子。
彩萱伸出手,纖細的手指輕輕點在紅印的額頭間,那指尖冰涼,叫坐在床上的人禁不住瑟縮了一下,而後疑惑而無辜的望向她。
彩萱嫣然一笑,麵容如盛放的蓮花般絢爛,她張口,聲如玉石相撞,零丁脆響,“我們一起,讓你變回當初的樣子,好嗎?” 他生來就應該是那般溫柔毫無攻擊力的人吧……
彩萱收回手,傾身一把抱住紅印,床上的人似乎是呆了一下,但很快恢複了迷茫的表情,漫不經心的抬起手拎起她垂落在一邊的烏發在指尖細細把玩。
城郊。
沈言的身體沒有一絲好轉的跡象,現如今唯一能叫兩人覺得欣慰的,就是他還強撐著沒有惡化的跡象。
“大哥的身子,是什麼時候出問題的?” 沈珂伸手撇斷一旁的粗樹枝,一把丟進燃燒的正旺的火焰裏。
霓裳背對著他躺著,眼睛閉著,卻並未入眠。
在沈珂問她話的時候,那細密的睫毛顫抖了幾下,掙紮過後,還是睜開了。
“我不知道,他隱瞞的很好,大抵是最近病的吧。”
“是嗎?”
沈珂回了一句。
霓裳答“嗯。”
兩人的對話截止到這處停頓了許久,陷入一段短暫而尷尬的空白。
沈珂一心招呼著燃起的火,小心翼翼的不讓它滅掉。
沈言還病著,不能受涼,如今回想起來,上次回到府中的時候,自己的大哥便是在陽春三月裏一副裏三層外三層的打扮,那樣子恨不得將手爐塞進懷裏。
可是那時候身體便已經不舒服了吧。
隻是自己當時一心懷疑紅印的事情,反而忽略了這些顯而易見的現象。
人們往往容易陷在自己的陷阱裏,忘了照顧和關心一直陪伴在身邊的人。
習慣了,就容易忽略,忽略久了,就難免會忘記,直到再回想的時候,才幡然醒悟,曾經的那個自己,原來這樣過分過。
沈言,不,大哥是沒有怪過他的,從來都沒有怪過他的,而現在他卻萬分自責,在看見大哥變得如此脆弱之後。
“你身上有銀子嗎?”
那邊躺著假寐的霓裳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啊?”沈珂楞了一下,隨後回答:“我一直身陷牢獄,自然沒有。”
“嗯。”那邊靜了一下,而後又道:“你看看公子的身上。”
沈珂聞言低頭,在沈言的衣裳裏摸了摸,除了一塊玉佩,什麼都沒有。
那塊玉佩,他是認得的,是小時候自己送給他的吧,是做成第一筆生意的時候,自己買來送給他的,玉質極普通,在現在看來,自己都是不屑的。
難怪當年沈言從來都沒有戴過它。
可是現在為什麼又放在身上了呢? 沈珂的手指摩挲著被火烤的有些溫熱的玉石,目光有幾分恍惚。
“有沒有?”
霓裳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索。
“沒有。”沈珂默不作聲的將那塊玉佩從新放回了沈言身上,“什麼都沒有。”
“什麼?!” 霓裳忽然坐起,轉過頭望著他,“怎麼會什麼都沒有?”
沈珂聳肩,不是很關心的繼續添自己的柴火。
霓裳的目光沉了沉,靜下心來仔細想了一會兒,臉色忽然有些難看了。
“怎麼了?” 沈珂問她。
霓裳瞥了他一眼,麵上冷傲的神色同當初在京城中見到的秀雲閣老板娘很是不同一樣,“被那個女人拿走了。” “怎麼會!”
沈珂直覺反駁,霓裳說第一個字的時候,他就明白了她口中的女人,指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