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紅印……”
阿羅聲如杜鵑啼血,淒楚而倉皇,她握緊雙手用力敲打那個透明的牆壁,可是縈繞著濃濃妖氣的手卻被一次次彈回來,連帶著堅硬的枝葉也寸寸碎裂,撕心裂肺的痛,順著她掌心與那滾燙的眼淚交接的地方,盤旋而上,直入心間。
“紅印哥哥,紅印,你抬起頭,你看看我呀!”
阿羅大聲的呼喊,可是那陣法裏麵的人,卻像是聞若未聞,銀色的發遮擋了他的麵容,他的渾身都如同是靜止不動,毫無生氣的頑石,安靜的龜縮在角落裏,安靜的被那個看起來叫人毛骨悚然的怪物一點點吞噬著,毫不留情。
“紅印哥哥你快站起來,快!”阿羅的聲音有些驚慌失措,眼眶裏大顆大顆的淚珠砸落在地上,碎成數瓣晶瑩,“哥哥,站起來……”她的聲音帶著些誘哄,像是在哄騙一個年幼無知的孩子,“走到陣中,毀了陣眼,我來殺了那個怪物,救你出去。”
阿羅的尾音幾乎要哭出來,“紅印哥哥,快呀!”
可是陣法中的人,卻一動不動。
他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他的耳朵被疼痛捂住,聽不見阿羅的殷切呼喚,眼睛也看不見,早已被鮮血灌滿,模糊了瞳孔,使得他望不見故人的淚水,和被悲傷扭曲的麵容。
沈珂的腳步猛然頓住。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滿地逶迤的鮮血中,癱軟在地的一片狼藉。
銀發的少年,曾皎潔如明月呀……
即便如他這般本來對他心懷怨懟之人,此刻都不免覺得可惜。
阿羅在針法外絕望的哭泣,淚水沾濕了衣袖,任何悲痛都難以超越她如今的哀傷和無奈。
無能為力,她隻能在咫尺之間,任由他被鮮血沾染,連靈魂都隨之汙濁。
那樣的絕望和憤恨,摻雜著自我厭惡,終究是叫她從此刻起便深陷泥沼之中,無法自拔了。
沈珂靜靜的在一旁站著,看著阿羅癡癡的目光凝聚在紅印慘白的臉上。
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死去了。
剛至之時,那斷斷續續壓抑的悶哼聲已然消失不見,在寂靜的荒漠中,如今隻剩冷風,嗖嗖的刮著,那殺陣之中的血腥氣絲毫沒有流露出來,一絲一毫都沒有。
他們就像是幾個置身事外的看客一般,眼睜睜望著被關在透明籠子裏的少年,用堪稱決絕的方式自我毀滅。
他是不得不死的,因為魔君下在他身上的詛咒。
之前紅印不知道,可是阿羅卻很是清楚。
魔主,要彩萱的命。
她不知道原因,可是每當紅印靠近彩萱一些,彩萱身上的靈氣,便如溪水般潺潺而出,緩緩流入他脖頸的烙印之中。
紅印把靈魂獻祭給惡魔,換取了永生,在六道之中遊走,一次次尋找和是何等的軀殼,一個個辨認,隻為了能尋回上一世的戀人。
那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呀?阿羅雙眼迷茫,她曾經也常常在心中猜測。
紅印說,她堅強,美麗,擁有其它人無法觸及的高傲和聖潔。
她於他而言,是那萬丈深淵之上,屹立著的高嶺之花。
可望而不可即。
明明天天都在身邊守護著,小心翼翼的看管照料著,到最後,卻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摘走了。
阿羅不知道他是恨那個拈花之人,還是恨著無動於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