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位,甲獨綢鋪。
上台的,是一位年輕的公子,一雙眼睛如鷹般銳利。
他一站上去,四周瞬間寂靜了一刻,他身上逼人的氣勢隱隱壓過周圍的喧囂,那人抬起腳,一步步慢慢走上大殿的階梯,首座的女官看見他的時候,嘴角微笑的弧度又加深了幾分。
“在下月神,甲獨綢鋪現任掌櫃。”
他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冷,如同一把開了刃的兵器,泛著泠泠的寒意。
彩萱真是想不通,這樣一個一身冷氣不苟言笑的男人,怎麼會是一個商人。
他伸手拋出一個包裹,姿態很高,甚至比之前白鳥山莊的人更加不恭敬,彩萱在他的身上找不出絲毫謙遜的氣息,這樣的人仿佛天生就應當擁有和他高傲靈魂相匹配的身份地位,注定了應當是一個始終高高在上的男人。
至少,彩萱盯著他那張淡漠的臉,是無法想象這樣的人跌落高位時的姿態。
然而,事實上,甲獨綢鋪卻是近年來突然在京城崛起的一個商鋪,短短幾年時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卷了整個都城的布莊生意,憑借著無人可模仿的精湛技巧,製作出罕見的精細布料,並有獨家的繡技將所有布料通過特殊的方式,縫合在一起,製作成一種罕見的奇異效果。
如果一件衣裳,無論怎樣穿都在主人身上保持著最好的狀態,那麼這件衣裳即便普通,都阻擋不了其價值的成倍飆升。
甲獨綢布就是製作如此奇跡的布莊。
也許正是因此,這個沒有憑借任何人脈和合作生意卻突然火起來的布莊,也愈發的高傲自大不可一世,傳言說甲獨綢鋪的人不將除自己以外的所有布莊放在眼裏,平日了也囂張特立獨行的很。
可即便如此,他們的勢利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水漲船高,影響力和名聲也越來越大,一些商鋪開始逐漸接近他們,討好和阿諛奉承也隨之如潮水般湧來,隻是所有的熱情和討好最終都是竹籃打水。
甲獨綢鋪,是京城商賈史上,一個不可超越,也無法理解的傳奇。
那人說完自己布莊的介紹,便轉過身, 一步步重新下來,依舊如上台前一般從容淡定,目空一切,這個年紀輕輕的掌櫃和他的布莊一樣充滿傳奇和未知,像是一個謎,吸引人們探尋。
彩萱有些遲疑的盯著台上那個漆黑的布包。
裏麵包著的,就是甲獨綢鋪這次參賽的作品。
她和台下初來咋到的眾人一樣轉頭望著那個淡漠冷酷的男人,可是他卻如一尊磐石在台下站定,絲毫沒有要做任何多餘介紹的打算。
“嘖嘖……”彩萱身邊不遠處,那個白鳥山莊的公子口中發出一聲調侃般的笑,隨即聽他說道:“真是個高傲的人呀……” 難道他都沒有將那個布包打開呈給審核的嬤嬤女官們看的打算嗎?
彩萱真是有些詫異了,這樣貢品的比試,每一個審核的女官意見都十分重要,甲獨綢鋪之人這番做派,著實有些放肆了。
可是再看那人一臉淡漠,竟是渾然對結果不甚在意的樣子。
真是……他們這三個布莊,真是將派頭都做足了。這樣鮮明的對比,頓時叫如彩萱自己這種擠破頭想要一飛衝天的商賈,心中五味雜陳了。
那些嬤嬤女官們,大概是會生氣吧…… 在場同彩萱一個想法多的人絕對不在少數,頓時台下無數雙眼睛如同利劍一般“嗖”的射向首座的嬤嬤和女官們,可是出乎意料的,那在場坐著的數人,對於甲獨綢鋪這樣堪稱無禮的行為,竟然沒有一個麵露不虞,依舊保持著如同之前一把模式化的微笑。
彩萱一瞬間都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隻能在心中拚命安慰自己,甲獨綢鋪這樣的黑馬,一定會因為自大而迎來栽倒的那一天的。
心中這樣想著,她總算是感覺舒服了很多,再次抬頭的時候,臉上已經恢複了明媚如花的笑容,下一刻,他就聽見耳邊傳來宮女的聲音。
“下一位,京城,錦緞莊。”
身邊陳叟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彩萱心中也有幾分忐忑,抬起頭的時候正好對上首座那位女官堪稱溫和的笑容,她幾不可見朝自己點了點頭,彩萱心中的緊張頓時一沉。
主考官對自己示好了,那一刻她的心中隻有隻一個念頭在來回遊蕩,等她從這個巨大的欣喜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到了用以展示的台子上。
抬起頭,她將自己一早準備好的陳叟在上台前交到自己手中的衣裳鋪展在了展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