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很普通,可她並不是一個普通的人,無論是從她超乎常人的相貌上,還是從她那名震天下的名頭上。
江湖第一美人,曾經的。
沈珂展顏,側首望了一眼身邊站著的人,伸出手,將那嫩白的柔荑置於掌心。一道向清水苑的大門走去。
他俯首,貼近彩萱的耳畔,“一會兒你要跟緊我,按照我的步伐走,一步都不要錯。知道了嗎?”
彩萱點點頭,雖然不解其意,但卻是順從的跟著過去了。她與沈珂之間,有些時候,其實存在一種渾然天成的默契,無需解釋過多累贅的內容,卻彼此十分信任。
彩萱邊走邊想,也許這是他們兩人最終能走到一起的理由吧。
沈珂走到大門前,從左手邊第三叢灌木開始,依次由南向北,依照五行八卦相生相克的規律,布置了一個複雜的太極圖。
這是江湖少數人才會的上古陣法, 當年江湖上有名的花娘子,也是為數不多的個中高手。
向北,對著北鬥七星的位置,西南方向,以貪狼星位為基準。向左移十步,越過破軍,避凶煞之氣,前行三步,躲麒麟星位,越過上古神禽殺陣,再後退兩步,破兩儀之象。
沈珂在前方,默不作聲的前行著,彩萱亦步亦趨跟在後麵。
破陣的時候,他是不敢輕易說話的,擔心擾亂了破陣之人的心神,釀成不可避免的慘禍。
兩人小心翼翼的走了估摸有半個時辰,才相繼破了兩儀四象八卦之陣,周圍青黃不接的灌木,在隨著破陣的進行不停變換移動著位置,想要走出這迷陣,就要學會忽略周圍景物的變換,才能找到陣眼,方才能出去。
清水苑這個地方,還沒進去,就已經叫彩萱覺得費盡了周折。等進去的時候,真是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沈珂自始至終沒有鬆開過她的手,彩萱被他緊緊握著,父母雙亡之後,她從未被人,像如今這般如至寶捧在手心。心裏仿佛有道暖流劃過,有莫名的心動。
這樣溫柔的思緒,叫她再望向身邊的沈珂時,目光都去了鋒芒,帶著柔軟溫暖的味道。
沈珂同她走過一個布滿花草的幽靜小路,道路的盡頭,空蕩的院落中,蓋著幾座連綿的府邸。
那府邸說不上尊貴華麗,同皇宮裏的奢侈相比,是相差甚遠的。可偏偏有一股悠然的味道與其中,去了清貧,無端生出幾分灑脫來。
倒是個隱居的好去處呀!彩萱心裏這樣想著。
隨沈珂一道,兩人攜手並肩站在距離最近的府邸前。
沈珂一雙桃花眼都收斂了風流神色,神情肅穆,表情嚴肅而認真,他朗聲道:“翻花仙子,晚輩沈珂,同前輩有事相商,不請自來,還望見諒。”
這一聲中氣十足,音如潺潺流水,用內力輸送出去,回響在山間,連綿不絕。空寂的穀中,回聲響了幾遍。
彩萱好奇的打量了四周,依舊是萬籟俱寂,不有餘聲。
喊出這句話之後,沈珂便安靜的現在原地,握著彩萱的手輕輕放開,似乎是在等候著什麼人的到來。
是那個翻花仙子,李雲嗎?
彩萱目光正猶疑間,忽然聽前方空寂的庭院中不知是何處傳來一個蒼老的女聲,似啞非啞,帶著像是鋸木頭一般被砂石阻塞的嘶啞。
“浪中花是你何人?”
那聲音響的突兀,又異常嘶啞難聽,叫毫無準備的彩萱著實一驚,但隨即便反應過來,原來這苑的主人,已經美人遲暮了。
沈珂抬眼望向那著佇立的庭苑,眸光清明,神色泰然,隨即答道,“正是家師。”
“哼!”對麵院子裏的人聽起來似乎是早有遇料,立刻回道:“我不問世事多年,即便是浪中花的關門弟子白童,也不敢擾我清修,更何況是你。”
沈珂聞言眉頭一蹙,正要說著什麼,就忽聽那蒼老的女聲又道:“沈珂,咦,我想起你了,你的哥哥,同無情劍客交情不淺。”
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沈言,沈珂有些措手不及,“是有些交情,不過與晚輩到是無甚關係。”
“嗯。”那女聲又淡淡應了一聲,恢複了平靜,聽起來興致缺缺。
“晚輩私自破陣前來想見,隻因有一事相求,還望前輩看在恩師的麵子上,給一薄麵。”
沈珂說完拱手彎腰,神色甚是恭敬。
彩萱在一旁看著卻有些啞然了,心中暗自揣摩這清水苑的女主人究竟是什麼身份,才能叫沈珂這樣的紈絝子弟都畢恭畢敬。
沒曾想,那邊聽的人確似乎不怎麼領情,冷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