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憑借的,並不僅僅是繡技,還有特殊的製作材料。
三千水,是很罕見的布料,由水蠶吐織而成,流光溢彩,用三千水製作的衣裳,看起來,就像是將潾潾的蕩漾水波穿在了身上,不同的人穿,有不同的感覺,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顏色,實在是妙極。
沈珂也是同樣想法,隻是拙劣的模仿,並不能將宮中的女官們收買,她們喜歡的,是新奇,是與眾不同。
所以他想要取來的材料,是其他人根本不敢想的,南海鮫人絲,鮫綃。
“萱兒……”沈珂笑著望向她,彩萱抬頭看他,卻從那雙妖嬈的桃花眼中,看見了罕見的認真。
“成敗在此一舉呀。”
沈珂那深沉的歎息,就像有魔力般一直縈繞在耳畔,直到彩萱同眾人啟程的那一刻,心中還牢牢記著這句話。
南海。
距離下一次比試,僅僅不到月餘的時間。
彩萱不僅要同眾人一道抵達並且以最快的速度獲取材料,還要在回程的路上,將霓虹羽衣製作完成。
下一次回到錦緞莊的時候,就是她參加第二次比試的時候。
從皇城去往南海,一路要用接近十日。
第一站是西南的寧城,距離建康並不是很遠,從清晨之時出發,走到傍晚時候,基本上就已經到了。
同她一道的,並沒有她的侍婢彩月,沈珂將她留了下來,在彩萱離開的這段時間,協助莊子的陳叟主持莊中大小事務。
叫彩月去,彩萱也是放心的,畢竟那是她選出來的人,先不論人品如何,單單是這莊中的大小事務,除了自己,最熟悉的便是日夜跟著她的月兒了,況且莊子裏還有陳叟坐鎮,她很是安心。
寧城尚且處於天子腳下的管轄範圍,這裏的治安很是不錯,街道上巡邏的侍衛不少,秩序井然,比起建康,相差不多。
天色漸黑時候,彩萱看了看身邊行人逐漸少了不少街道邊的店鋪已經打樣,想著這裏距離下一站還有許多路途,恐怕一時半會兒是趕不到了的,便轉頭對身邊的隨行的紅印道:“今晚便在這城中尋一處店鋪住下吧。”
對麵的紅印聽了,柔順的點了點頭,隨即催馬快行幾步,趕上了前邊的兩人,因為白浪一路一直跟在彩萱身側,寸步不離,所以紅印走的倒也放心,彩萱看紅印對前方兩女低聲說了幾句,一身藍衣的水玲瓏聽了,轉過頭向她點頭示意,隨即三人便一道前行,去尋住處去了。
彩萱回過頭看了白浪一眼,他今日一襲黑衣,寬大的衣袍將他的身子隱沒於黑暗之中,白浪這人,本來平日裏看起來就是有幾分寂寞的,如今再一望,濃重的黑竟將這寂寞逐步加深了,順帶著黃昏夜色的渲染,頗有幾分江湖人的滄桑。
雖然他英俊年輕的麵容,是同滄桑這個詞沾不上邊的。
“白少俠,我們今日便在這裏打尖住店了,可好?”
彩萱偏過頭去問他。
白浪眨了眨眼睛,神色一瞬間有些迷茫,但很快恢複過來,轉過頭四下打量了一番,沉聲應道:“可以。”
說了這兩個字,他便又將頭轉了過去,彩萱見狀歎了口氣。
白浪這個人,即便是寸步不離的跟在她的身邊一整天,彩萱依舊沒有透過他那張年輕的麵容看見什麼。
他就像是一張白紙,纖塵不染,卻又不同於阿羅那樣直白的單純。
彩萱心想,若是拿一支筆,想要在這張白紙上畫些什麼,恐怕鮮少有人能做到。
不多時,紅印便獨身策馬返回來了,彩萱迎上去問道:“客棧可是找好了?”
紅印點頭,“就在前方百米處,有公子名下的鋪子。”
“沈東家?”彩萱驚訝,隨即又釋然,沈家的生意遍布天下,這裏距離人家的本家不過百裏,有幾家店鋪在此處,也不稀奇。
可沒想到,紅印聽了卻是一搖頭,否認道:“不是東家,是公子的鋪子。”
竟是沈珂名下的鋪子,而且看紅印表情,這鋪子竟然不是沈言的,而是沈珂一人盤下的不成? 沈珂不僅僅入股了她的錦緞莊,竟然也入股了別的商行,真真奇事,這對於沈珂那個遊手好閑陰晴不定的公子來說,還真是認真了的。
隻是她不知,沈珂這個寧城盤下的鋪子,比起她的錦緞莊來說,究竟怎樣?
想到這一點,彩萱心中便按耐不住了,當即一策馬,狂奔向前。
“走,過去看看。”
餘下的紅印同白浪對視一眼,皆有些莫名,望著前麵彩萱狂奔而過飛揚的塵土,緊跟著打馬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