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萱的眼隨她們的動作移動著,定睛一看,不多不少,正巧三個。
嬤嬤難得露出一個和善的笑。
“三位請坐。”
那前麵三人微微頷首,算是謝了,隨後也不客氣,一人一個,靜靜的坐到其上。
彩萱看著最左邊的那人, 穿著一件略嫌簡單的素白色的長錦衣,用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幹,桃紅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反而還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外披一件淺紫色的敞口紗衣,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些波光流動之感。
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頭上倭墮髻斜插一根鏤空金簪,綴著點點紫玉,流蘇灑在青絲上。香嬌玉嫩秀靨豔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一顰一笑動人心魂。
寐含春水臉如凝脂,白色茉莉煙羅軟紗,逶迤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身係軟煙羅,還真有點粉膩酥融嬌欲滴的味道。
烏黑如泉的長發在雪白的指間滑動,一絡絡的盤成發髻,玉釵鬆鬆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搖,長長的珠飾顫顫垂下,在鬢間搖曳,眉不描而黛,膚無需敷粉便白膩如脂,唇絳一抿,嫣如丹果,珊瑚鏈與紅玉鐲在腕間比劃著,最後緋紅的珠鏈戴上皓腕,白的如雪,紅的如火,懾人目的鮮豔。
明黃色的羅裙著身,翠色的絲帶腰間一係,頓顯那嫋娜的身段,鏡前徘徊,萬種風情盡生。一身白色的拖地長裙,寬大的衣擺上繡著粉色的花紋,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芊芊細腰,用一條紫色鑲著翡翠織錦腰帶係上。
烏黑的秀發用一條淡紫色的絲帶係起,幾絲秀發淘氣的垂落雙肩,將彈指可破的肌膚襯得更加湛白。臉上未施粉黛,卻清新動人雙眸似水,卻帶著談談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
她的臉上總是帶著笑的,淡淡的,冷暖參半,既不會叫人覺得熱絡,也不會讓人看著冷淡。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城中秀雲閣的閣主,她錦緞莊的大恩公,霓裳姑娘。
三人入了坐,首上那幾個宮裏的嬤嬤才將目光稍稍分給了眾人一些。
然而看慣了生意人的臉色,熱絡也好,溫婉也罷,終究都是笑的。
再看眼前人,望著她們的臉僵硬而死板,目光如鐵含刀,帶著冷冽,帶著審視和壓迫,高高在上的樣子。
真是不爽。
彩萱低下頭歎了口氣,然而自己不爽並沒有什麼卵用,這樣的機會,若不是有沈珂幫忙打點,憑著她區區一個錦緞莊,是根本連這門都進不來的。
正日思索間,頭裏坐著的那個看起來年長的嬤嬤說話了。
“眾位大多都是遠道而來,為的就是今年貢品的份子。”
那嬤嬤說著笑了一下,滿臉的皺紋堆在一起,非但沒有顯出半分慈祥,反而叫那一張臉看起來心機深沉。
大概這是宮裏人的共性吧,相由心生,彩萱是這樣想的。
隨後就聽那嬤嬤又說了,“皇家的貢品,吃穿用度半分含糊不得,老奴信的大家都是有幾分本事的人,否則怕也是進不得這殿門,今天奴便將這裏的規矩仔細說說,大家可千萬要記在心裏才是。”
她說完,前方賜座的三人未動,後麵站著的商賈們齊聲答了是。
彩萱也跟著應了,隻聽那嬤嬤接著說道。
“想入皇家為貢,侍奉天子,眾位自家的身份地位自然隨著水漲船高。可想要達到條件也並非易事,老奴在這裏說的,隻有三點。”
彩萱聽了,忙豎起耳朵,周圍有的同她相同首次來的,都仔細的聽著,而有來了多次的,則不以為然,想必她們是聽的多了,早已牢牢記在心中。
隻聽那嬤嬤道。
“其一,明日初試,老奴將派遣了宮女入各莊巡查,觀的是衣裳質地,店鋪名氣。
其二,初試能過與否,端看各位宮女巡查之果,過了初試的店家,入複試。複試由各位商家尋了最好的一件衣裳來,曆時三日,準備好材料,選了宮中繡女們來做,繡女們能做出的,便不必再來。
其三,過了複試的商家,怕也隻剩十餘,曆時一月,眾位可回莊中,選最好的繡娘,竭盡所能,做出一件最滿意的作品,呈給衣紡的主事人,能叫三人都滿意了的,便是今年進貢的商家了。”
說完這些,那嬤嬤又笑了一笑,幽深的眼看不清情緒,隻是沙啞著蒼老的聲音,問了一句,“眾位,可聽清楚了?”
殿中人齊聲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