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萱卻是不在意這些的,隻是低頭仔細看了看這間屋子裏衣裳的繡工,針腳極其均勻,細密又不失寬度,讓繡了圖案的位置既漂亮又透氣,除去在繡線裏添加了銀絲線外,整體繡工卻和前麵那間屋子是差不多的。
心中有了數,彩萱便轉頭問身後夥計,“這後麵還有幾間房?”
夥計答:“姑娘後麵還有三間。”
彩萱點頭,又問道:“那這前後五間房中的衣物,是否出自同一批繡娘之手?”
夥計這才抬起了頭,笑著稱讚:“姑娘好眼力,後麵這幾間房,除去衣物原料略有差異外,繡娘的確都是同一批的。”
彩萱這才笑了,於是又道:“聽聞百衣紡有位管事的如意姑娘,可否將她一叫?我有事同她講。”
百衣紡規定,後五間房中的客人都為貴客,夥計招呼時要萬分小心,不可怠慢,是以雖然這夥計是第一次見彩萱,可也不敢違背客人意思,於是點頭道:“好,請姑娘於此處稍等,我這就去叫管事。”
彩萱點頭,尋了屋中置辦的木椅坐下,看著店中夥計掀開簾子出去,心中不由得鬆了口氣。
幸好今天有先見之明,選了自己最好的衣裳前來,在夥計跟隨時又擺了譜,讓他摸不清深淺,不敢輕易回絕,這才能如願見到如意。
心中盤算著一會兒該如何說服那姑娘,不多時,門前就傳來腳步聲,彩萱站起身,見夥計掀開簾子,身後跟了一約莫二十幾許的姑娘,看起來麵上有幾分精明樣子,長得也眉舒眼順。
如意進來,揮手讓之前的夥計退了去,這才轉過頭上下打量了彩萱幾眼,開口道:“恕奴家眼生,敢問姑娘是城中哪家人?好讓如意心中有譜,不至於失了禮數,怠慢姑娘。”
彩萱心中暗道,恐怕是開門見山的問量身價吧,免得最後浪費了工夫,從這點看來,這如意就比之前白白陪她逛了許久的夥計有主意。
知道自己不說出個所以然,這姑娘怕是不會奉陪,於是彩萱索性也不賣關子了,彎身行了個禮,輕聲道:“奴乃城中彩爺家小姐。”
如意聽聞到是吃了一驚,問道:“可是錦緞莊彩裕大老爺?”
彩萱答:“正是。”言罷,起身收了禮。
這下如意的眼神有些怪了,這建康城中誰都知彩家飛來橫禍,一向精明說完彩爺不知怎麼被人騙去了名下大半店鋪,夫妻二人雙雙自縊,碩大的家產一夜間被分割,樹倒猢猻散。
的確是聽聞彩家有個小姐,被彩爺視若明珠,養在深閨裏,無人得過,彩家倒了後,被原親家西城楊家退了婚,傳言說是有克人破財之相,再無人求娶。
想必就算有人冒充,也不會頂了彩家那個倒黴小姐的名號,如此說來,眼前這個,就是真的了。
如意見她雖一身華衣,發髻樣式卻是簡單普通,身上也沒一件像樣的首飾,看上去確實有些潦倒。
好好一個富家小姐,如今落得這般境地,要見自己一個奴婢,還需使這多手段,前麵見了自己,也沒擺出架子,還行了禮,是個懂事丫頭,如此一來,心中不由得幾分惋惜,出口言語也就沒有許多顏色。
“原來是彩家小姐,不知喚如意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