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奕從來沒有聽過白萱這樣對他說話。
她在他麵前,一向是活潑的、天真的、爛漫的,小嘴總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他嫌她吵,嫌她太鬧騰,好幾次都想封上她的嘴。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平靜地對他說出這麼傷人的話。
一時間,他有些受不住地狠狠擰了擰眉頭。
他艱難地抬起頭,對視上她的眼睛。
白萱的眼睛裏再也沒有愛,卻也沒有恨,隻有了無邊際的平靜和冷漠,像是個漏了電的機器人,所有的情緒都罷工了一般。
說了這一句,白萱就閉上眼睛,再也沒有開口跟他說一個字。
千紅、程橙她們來看她,無論說什麼,她都沒有再睜開眼睛,像一個沒了感情的活死人,就是一具行屍走肉。
剩下的半天,修家的人一波一波來請修奕回去。
修奕倚靠在窗邊,靜靜地看著白萱,一動不動,對眾人的請求,充耳不聞。
兩個人,一個躺著,一個站著,麵色平靜,然而兩顆心,都被傷的鮮血淋漓,千瘡百孔……
千紅等人輪番勸修奕:“奕少,您還是回去處理一下訂婚宴的事情吧。要是得罪了何老,修家未來的日子定然不好過。”
修奕巋然不動,一副雷打不動的淡漠樣子。
後來修遠親自來了,不由分說地要將修奕綁回去,修奕掙脫束縛,臉上卻是不耐煩,目光始終落在白萱身上,不舍得離開。
邵冰瑩聞訊趕到了,也勸修奕,“小五這裏有我們照看,你先把該處理的事情處理完了,一切因你而起的麻煩,你不去解決誰解決?”
修奕戀戀不舍地看著白萱,怎麼也放心不下,卻拗不過眾人的輪番相勸,隨著修遠回了修公館。
沒錯,一切麻煩都是因他而起,確實該騰出手來好好處理一下,還他和白萱一個清淨的未來……
*
回到修公館,賓客走的差不多了,隻有何家的人留了下來。
何念皙坐在沙發上,嚶嚶地哭泣著,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修夫人和何四夫人坐在旁邊輪番勸慰她。
修奕一踏進宴會廳,就招來眾人責備的目光。
修夫人一見到兒子就火冒三丈,抄過一旁的靠枕就朝修奕丟過去,怒喝道:“你個逆子,你還有臉回來!”
靠枕砸在修奕的身上,又摔落在地,修奕滿目冷漠,彎腰將靠枕撿起來,聲線平冷,“不是你們要我回來的嗎?”
“你這是什麼態度!”
修夫人氣得一拍茶幾站起來,臉上寫滿怒意,“好好的一個訂婚宴,讓你搞成這個樣子!我們修家的臉麵都被你給丟光了!”
修奕將靠枕隨意一丟,準確無誤地回到它原本的位置,靜靜抬眸,波瀾不驚地看著眾人。
“母親說錯了,修家的麵子,是被您和大哥丟光的。您如果不搞什麼莫名其妙的訂婚宴,事情也不會鬧成這個樣子。”
修夫人臉色一橫,“你說什麼?”
修奕淡漠地掃過堂上的眾人,平平地啟唇,“我這次回來,不是負荊請罪的。而是要替我的妻子討一個公道。”
一句話,讓在場所有人麵露怒色。
何四先生,也就是何念皙的父親,不悅地繃了繃嘴角,“你這是什麼話?今天受委屈最重的是我們念皙,她的公道,我還沒跟你討呢!”
何四夫人阻攔了一下丈夫,也沉著臉色質問修奕,“修奕,你口口聲聲說‘妻子’,難不成,你並沒有離婚?”
“當然。”修奕淡淡且堅定道:“我和我的妻子新婚不久,正是恩愛的時候,怎麼會無緣無故地離婚呢?”
“你給我住口!”
修夫人怒斥一聲,轉而麵向何四夫人道:“四妹妹,你不要聽這臭小子胡說,他跟白萱連婚都沒結,哪來的什麼離婚呢?”
修奕冷冷一笑,當眾拆他母親的台,“母親,這出戲唱到了現在,一直都是您在自導自演,演到了如今這步田地,您不覺得可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