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萱並不是特別怕冷,受益於修家嚴苛的訓練,她的體質要比一般的女孩子好一些。
可這裏,實在是忒他媽冷了!
饒是一向自詡為“小火人”的她,都給凍得瑟瑟發抖,卷翹的睫毛上沾了一層冰溜子,眼皮沉得就快要睜不開了。
潛意識裏,她覺得自己應該還在千禧酒店。
那,這裏是哪兒,為什麼會這麼冷……她身上隻穿著單薄的衣裙,如今感覺手和腳都不是自己的了。
如果再這樣下去,不出半個小時,她就會被活活凍死在這裏!
白萱欲哭無淚,自己英勇一世,要是被凍死在這兒……說出去也太沒有麵子了吧。
司馬遷先生說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她覺得自己的“死”連鴻毛的重量都沒有,這讓她死不瞑目好不好!
明天就是修奕的生日,起碼也得讓她陪他過完生日啊,就這麼毫無征兆地死掉,實在是太遺憾了……
腦子裏胡思亂想著分散體內的涼意,白萱抱緊自己的胳膊,渾身打著冷戰,都快抖成篩糠,凍成狗了真的是。
求生的意念讓她無法坐以待斃,既然站不起來,那就隻能往門邊挪著身子,一點又一點,以蝸牛的速度慢吞吞地挪到門邊。
舉起凍成五根木棍的貓爪,她費力地拍打著冷庫的門,從凍得哆嗦的齒縫裏鑽出虛弱的幾個字。
“有、沒、有……人啊?救、命、啊……”
平常活蹦亂跳能上房揭瓦的小貓,如今隻剩下了等死的份兒,無力感充斥著白萱的心房,冰凍感更是填滿了四肢百骸。
嘴巴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樣,徹底說不出話來,她還在費力地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著門,發出輕微的窸窣聲。
小老鼠鑽地洞似的,呲呲呲……
眼皮沉重地耷拉下來,她覺得自己馬上就可以看見地獄使者了,就像《鬼怪》裏麵那唇紅齒白的地獄使者一樣。
不知道地獄使者看到她這麼一個晶瑩剔透的冰美人,會不會網開一麵?
賜她轉世投胎,重新回到修奕身邊……
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似乎總有回光返照的瞬間,而那一瞬間的功夫,以往的許多記憶層層疊疊地浮現在腦海裏麵。
她想起寒冬臘月裏,姐妹們在海邊接受嚴苛的訓練,赤著腳穿著背心跑步,幾個半大的孩子在冰冷的海水裏做俯臥撐。
腥鹹的海水沁入她的口鼻中,換氣的時候,她一個不妨就被教官踩著頭壓進水裏,整個人都撲了進去,瞬間窒息的感覺……
然而下一刻,她就被一個強勁的大手從水裏撈了出來,欺負她的教官被一記窩心腳狠狠踹進海裏,飛出十米遠。
男人緊緊地抱住她,用堅實的胸膛暖著她冰冷的身子,寬厚的手掌輕拍著她的臉頰,輕輕地在耳邊呢喃,“小五,小五……”
白萱終於耗盡體力,拍打著門的手無聲地落了下去。
“小五!”
踹開門的一瞬間,修奕就看到了癱軟在門邊,幾乎凍成冰棒的女人,雪白的肌膚都凍得呈現了幾乎透明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