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天幕下,原本平靜的海麵似乎有些笨重的搖晃。夜晚天色的暗沉,似乎與海港不遠處的一艘巨輪毫無關係。巨大的船身上用赫然的大字寫著“蕭氏雲帆”,船艙內一片歡聲笑語,燈火觥籌,所有人都沉浸在蕭氏少主的私人聚會上,絲毫沒有感受到海麵的任何不同。
看到扶梯上走下來的一對璧人,來賓都端著酒走向他們。年輕的女子身著一身寶藍色綴滿法蘭鑽的緞絲晚禮服,臉上一片嫵媚的笑意。她一手挽著身邊的蕭朗,一手有意無意的搭在有些豐滿鼓出的肚子上。
“今天除了慶祝蕭氏集團與psori公司簽約之外,我還要宣布一件事情。”蕭朗扶著身邊的景媚,高聲道“大家都知道媚兒是景氏的千金,也知道她現在是我蕭朗的未婚妻。之前因為家族的利益,我們的關係並未對外公布。既然現在一切都安定下來了,我們也不再避諱。下個禮拜媚兒和我就要在xg舉行婚禮了,而媚兒肚子裏的孩子,亦將是我蕭氏未來的接班人……”
話沒說完,底下一片讚美和恭喜,紛紛敘說對這對璧人以及這個未出生孩子的看好和褒揚。
“景小姐長得如此標致,蕭少也是出了名的朗逸,小公子必然是英俊非常啊……”
“你怎麼知道就是小公子呢,可能也是個漂亮的小公主嘛”
“說的是說的是,我們都還想跟蕭家攀個親家呢……哈哈……”
“……”
景媚眼中透出滿意的笑,往身邊的蕭朗身上依了依,卻發現蕭朗不自主的顫了一下。目光投向他看的方向……女子恨恨地咬了一下牙,原來是她!……
一身絨白色雪紡輕紗長裙的莊時雨並不算傾國傾城,但勝在一份清麗的氣質,一份淡然的美。而此刻,她似乎脫離了這個熱鬧的聚會,獨自站在船艙外,倚著欄杆,背對那片熱鬧,目光裏噙著一絲複雜飄向遠方,並未意識到身後兩雙不同的的眼睛都正朝她看來。
“朗,你今天喝了不少酒了。”景媚恨恨的收回目光,又甜甜地拉了拉身邊的男子,說道“不如我先送你上去休息休息,到時船開去海上還得你下來陪陪客人啊”
男子也把複雜的眼神收斂起來,低頭看著他的未婚妻,沉聲的嗯了一生,便對賓客交代了幾句助興的話,走上了船艙二層的休息室。走離這個燈火通明的船艙,他心裏忽然慌亂起來,那個絨白色的背影在風裏輕晃的畫麵此刻牢牢地釘在他腦子裏。是要失去你了麼,是啊,早就選擇要失去你了,從很早開始就是了。男子無奈的輕聲呼出一口氣,以後沒有我傷你,你也會好過很多吧。休息室的黑暗吞噬了蕭朗的背影,也連帶著他做出的選擇和留下的悔憾……
景媚目送著蕭朗走進休息室,將他那些細微的表情和輕不可聞的歎息都收入眼裏,頓時對那個站在艙外的女子更生恨意。頓了頓之後,她帶了那副慣有的笑意穿過人群,捏緊了拳頭走向艙門。
“蘇時雨!”
依然在欄杆邊靜立的時雨被忽然出現的喊聲驚到,不自主愕然的回頭看向不知何時出現的女子。
“景小姐,別忘了,我姓莊。不姓蘇。”反應過來之後,時雨恢複了她一貫的冷靜,清清淡淡的看著這個少時曾經每天粘著她和蕭朗,甜甜喊著她“時雨姐”的女子,沒有悲哀沒有感情甚至沒有恨,隻有可笑和不屑。
“很好,看來你已經學得這樣透徹了,連偽裝都這麼從容”,景媚帶著一臉鄙夷的笑,甜甜的嗓音聽起來尖刻而銳利,“也難怪,你都裝了這麼久了,沒有十年也有八年了,早就熟能生巧了呀。嘖嘖嘖,可惜朗哥哥偏生不待見你這樣自作清高的女人,漂亮又怎麼樣,家世再好又怎麼樣,你們以前再好又怎麼樣!?你看啊,現在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景媚走近時雨,壓低了聲音,把刻薄的話語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得無比清晰,猙獰的表情將她的恨意全都鋪開的拋向時雨,“不過,蘇伯伯也夠好了,這麼多年都忍得住沒有把你趕出家門,竟然還容忍你這麼久……嗬嗬,你就跟你那姓莊的媽一樣,都是賤骨……”
“景媚,”時雨清冷的打斷她的話,“你別忘了,她也養了你19年”。沒有尖刻的反擊,沒有想象中的一巴掌。隻是淡淡的一句話卻讓那個一口一個賤骨頭的女子變了臉色。
“她養我,那又怎麼樣。她取代了我親生母親本該有的地位,還妄想奪走我在我爸那裏的一切。是,我知道你現在恨我,她也恨我。你恨不該信我,把秘密都告訴我,她恨不該疼我,最後還被反咬一口,顏麵掃地。可是,你知道麼,你本來的位置,所擁有的一切,包括朗哥哥,都是我的!是我的!……承諾是什麼,嗬,承諾真他媽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