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帝王多薄幸,鍾寶青明白這個道理。
可是,在三王府的日子裏,陌希睿雖然有許多侍妾,對她卻始終百般寵愛。
提前享受到這等王妃的待遇,鍾寶青便不再擔心。
“哥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號,可是,你的擔憂必定是多餘的。是父親助他登基,他必定不會負我。”
鍾世楠緊抿這嘴唇,他背著手,站在蕭索的風中,頓現蒼涼。
“看來,你已經決定了。”
“既然決定,就要承擔其中的後果。寶青,不論是怎樣的結果,哥哥與你一同承擔。”
鍾世楠的目光太過炙熱,鍾寶青被這眼神看得十分不舒服。多年的心機算計,她已然不是當初那個純真的女孩了。鍾寶青不僅生得越發美麗,還博得了楚明第一美人的稱號。鍾世楠緊握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顫抖,四目相對,他也十分不舒服。
“好了,別讓父親等你久了,若是決定了,就去吧。”
鍾寶青木訥地點頭,又木訥地轉過身去。
不知為何,她越發無法理解鍾世楠的種種行為了。
鍾奎山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英勇無畏的男人了,靜下來,坐在父親對麵,才看到,他鬢角上的斑白,有多麼的明顯。
“來了?”
又是這樣冷淡的語氣。
自從那日在三王府,鍾寶青決定跟了三皇子,鍾奎山待她便始終是這樣的。
鍾寶青知道,父親在氣她侮辱了鍾家的名聲。可是隨著陌希睿登上龍椅,外麵的流言大多變成了讚美。按理說,鍾奎山應該轉換了心思才對。
“父親,聽說你找我。”
“嗬嗬,是啊,想要找到你還真的不容易。”
“今日是新帝登基,父親為何不去?”
“登基大典的確是奢華無比,可是,吾乃先帝提攜,先帝剛剛駕崩,我如何能夠慶祝得起來?”
鍾寶青的眸光微暗。
陌希睿此番能夠如此順利,搶占先機,就是因為在其中做了種種手腳。這其中有許多行為,是鍾寶青也不能夠讚同的。
可是,哪個皇位,不是鮮血鑄就的?如果陌希睿能夠是個好皇上,那麼她不會介意他的過去。
“好了,這些都讓他過去吧。”鍾奎山長歎一口氣,眼中的渾濁越發滄桑:“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的未來,是你自己的。我便是想要改變,也不能起到什麼效果了。宮中傳來消息,皇上的聖旨已經開始擬定。王妃早逝,理應尊他的正妻為皇後,你應該是妃。不過,後位空虛,有父親在,你必定是未來的皇後。”
皇後。鍾寶青一陣恍惚。
她記得,她曾經在一個純真的麵頰麵前,說過這樣的話。
她此生,才不願意禁錮在這四角合圍的院子裏,她要做的,是天上的小鳥。和她最喜歡的人,快樂地飛一輩子。
那個人是誰?
哦,對了,九皇子。
鍾寶青咬著唇瓣。想起哥哥的話,她越發心慌。
她在陌希睿身邊的時間長了,自然明白了曾經的曲折。陌希辰沒有厭惡錯人,害他被送往湘國的,就是陌希睿。
他是皇位之戰的犧牲品,不是她對他沒有了兒時兩小無猜的感情。
而是……
她愧對於他。
鍾奎山摸了摸剛剛掛起的戰甲,憑著這身盔甲,他幫助了陌希睿,成功進駐了皇宮,屠殺了皇上身邊的守衛,逼死了生命垂危的皇上。這鎧甲上麵,沾染了太多的鮮血,有敵人的,但更多的是無辜的鮮血……
“待你成了皇後,爹,便要告老還鄉了。日後相見便更加困難了,所以,你最近還是住回府中,陪陪我和你娘吧。”
鍾寶青詫異:“爹在說什麼?如今,他已然是皇上,若我成了皇後,您便是國仗了。何以能讓你落得告老還鄉的田地?”
“哈哈,”鍾奎山忽然大笑:“我的寶青能有這份孝心,我已經很滿足了。隻是,這其中有許多是你我二人不能主導的。能夠回鄉,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父親別無他求。”
鍾奎山將手中的寶劍交給鍾寶青,“這是我鍾家的家傳寶劍,今天父親贈予你,曾經,你的爺爺就是用這把劍,斬殺了屠殺我們村莊的殺手,拯救了我們鍾家寨的老弱病儒。我更是用這把寶劍,為先帝打下了萬裏江山。今天,爹爹把這把劍送給你,希望你能為父親好生保存。”
“父親……”
不知為何,鍾寶青感到了濃重的不安。
“這是您最珍貴的劍,我如何能夠收下。父親,這應該交給哥哥,而不是我。”
鍾奎山皺眉:“讓你收下,你便手下!”
鍾寶青隻好忐忑地接過來。
“諾,父親。”
鍾奎山見她手下,不禁意味深長地歎口氣。
“終究,一切還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