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希睿收回目光,輕輕歎了口氣。
“我懂。”
當年,九王之亂,鄭妃母子,的確是下場最為慘烈的。
當時的端國是何等動\\亂,被先皇指到那裏去,陌希睿曾一度認為,他們不可能存活下來。
能夠活下來,已是奇跡。這早已說明,鄭妃母子不是善類。
這些年,陌希睿的母親沒少試探他們,這些陌希睿都看在眼裏,默默準許。
細細想來,若是這事放在他的身上,他也會裝模作樣,好讓天朝的太後安心。
陌希辰緊攥的手心緩緩放開,裏麵的薄汗也隨著春風吹散。
“看來雲歌的戰績不錯,我們可以回去大飽口福了。”他打趣道。
這時,雲歌正好走過來,陌希辰拉過她的手腕,將她拽上岸。
察覺到,陌希辰待她的不同,陌希睿玩味地勾起唇角。
這樣的關係,著實讓他期待,會有怎樣的結果。
這邊廂,聶大娘和楚鄴也在努力狩獵。
騎在馬上,聶大娘用力拉起虎頭彎弓,弓身繃緊,隻待瞄準獵物,她果敢地放了箭。箭弓嘶鳴,羽箭滑過樹林的寧靜,直衝著獵物而去。
小鹿被聲音驚到,慌不擇路,羽箭好似能夠看穿它下一步的動態似的,一下子便貫穿了它的心髒。
小鹿應聲倒地。
“好箭法!”一旁的楚鄴稱讚:“母親的箭法真是越來越好了,兒子甘拜下風。”
聶大娘跳下馬,大步走到小鹿麵前,拔下羽箭。楚鄴牽著馬也跟了上來。
“鄴兒,把馬拴上,母親有話要問你。”
楚鄴微愣,這個角度,他才看清楚,聶大娘的表情有多麼嚴肅。
難怪,她要他陪著她一起打獵。原來是特地支開眾人,有事要對他說。
將馬繩套在一隻手腕上,他麻利地將馬栓在了樹幹上。身後,傳來聶大娘的一聲輕歎。楚鄴綁繩子的動作也隨之放緩。
“母親知道,你一直在逃避,可是母親也看得出,你對待雲歌那姑娘的態度,是改變了的。”
聶大娘的聲音略顯滄桑,被聶大娘說中心思,楚鄴徹底呆在了原地。
都說旁觀者清,他心中的疑問,被母親印證了,這種感覺,無異於晴天霹靂。
“你是個敢作敢為的孩子,深知自己肩負著責任,所以從前你做什麼,母親都無條件支持你。你為自己的夢想奮鬥,為了實現大家的理想而不懈努力,就算冒著生命危險,母親都不會攔著你。因為,你是母親的兒子,流著我們族人最後的純良血液。”
聶大娘看向楚鄴,“可是,母親怕隻怕你走錯了路。尤其是男女情愛,稍不留神,便會讓你後悔一生。母親知道,這些母親不該插足,可是,母親是過來人,真的不想看到你像母親這個歲數時,老無所依。”
說到這裏,聶大娘有些哽咽。
“若不是當年,你執意如此,現在,恐怕我的孫兒……”
“母親!”楚鄴轉身,緊皺著眉頭。
“不要再提那個孩子,就算沒有這一切,我也不會留下那個孩子!”
聶大娘渾濁的眼睛含\\著淚,“鄴兒,母親隻是擔心,你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錯過了,才想著追回。人和物品不同啊,並非你想要回頭,便能回頭的。”
楚鄴眼中的淩厲,漸漸化作哀傷。
“我,我知道了……”
聶大娘無奈地搖搖頭。
“我是覺著那個雲歌丫頭不錯,為人善良,又恨聰明。她現在待你一心一意,卻不意味著永遠如此。娘看得出,大王很喜歡她。若你真的想要她,娘便去和太後說說。畢竟娘在太後的身邊伺候多年,若不是有娘在,大王也不會長得如此好。我們家待他們是有恩情的,太後不會為了一個女奴和我們撕破臉。”
“娘……”
楚鄴的心猛地疼了一下。
這麼多年來,母親從未提過要回宮去見太後,即便兩個人都同處端國,即便口上稱著曾經的主仆情誼有多麼好,可是,每每提到一起進宮去拜見太後,母親總是以各種說辭推脫。
她寧願獨居山上,也不同他回府享福。
母親在逃避什麼,他至今都沒有弄清楚。
可是,為了他,她寧願去求太後,這該是怎樣大的決心。
聶大娘搖頭歎息,“鄴兒啊,你已經錯過了牧可,可千萬別再丟下雲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