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明月高懸,客棧一片寧靜。晏雙飛同吹畫住在一間房裏,已過子時,她卻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想起梁烜如今下落不明,又聯想到梁燁的大婚之事,晏雙飛心裏鬱悶得很,便起身下了床,開了房門往外邊走去。床內側的吹畫睡得很香,並沒有察覺出晏雙飛的離開。
晏雙飛雙手放在廊道的扶欄上,打量著四周。這客棧的構造同飄香樓的大同小異,也是客房四四方方地圍成個方圈,晏雙飛住的是二樓,低頭看去便是一樓大堂。
此刻客棧裏的人都已經安睡,所以整個客棧裏都是異常安靜,晏雙飛沉沉的呼吸聲在這片寂靜之中顯得相當清晰。
正當晏雙飛神遊之際,隔壁的房門悶悶地響了一聲,晏雙飛循聲看去,碰上了明輝同樣訝異的目光。
明輝靦腆地笑了笑,將門掩好,慢慢地走到晏雙飛的身邊,咧開嘴輕聲笑道:“李公子,你也沒睡啊。”
“嗯,明兄弟怎麼也出來了?”晏雙飛點點頭,反問道。
明輝抿了抿唇,十指拘束地交叉移動,透露了他此刻緊張複雜的心境。
“我,我睡不著……就出來,出來轉轉。”他含糊其辭地答道。
“哦,這樣啊。”晏雙飛也不多問,隻是淡淡地回以一笑,挑開了別的話題。“恕在下冒昧,我看明兄弟這般清秀,也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吧,怎麼這麼小就跟著洪班主行走江湖了呢?”
明輝正了正臉色,輕聲應道:“明輝是個孤兒,從小便流落他鄉,今年剛滿十六歲,在乞討途中遇師父收留,這才入了師父的武班。”
晏雙飛見明輝一臉從容,沒了剛剛那種自然的拘束,倒是覺得他更像是在背劇本,不像是真情流露。
而且,他這樣細皮嫩肉的一個小夥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個靠乞討為生的孤兒。今日那“才能昭著”、“禮賢下士”幾個詞語,更不可能出自一個從未學過詩書的乞丐的口中。
“看來洪班主不僅為人誠懇,還是如此善良熱心。明兄弟,你年紀輕輕,若是好好練下去,今後肯定能大有作為!”晏雙飛一臉認真地讚歎道。
明輝一聽晏雙飛在誇獎自己,又下意識地撓了撓後腦勺。“李公子謬讚了,明輝生性愚鈍,就想靠著這個混口飯吃,也沒想過其他的。”
“哪裏,我看人可是很準的,將來啊,你必成大器!”晏雙飛一本正經地說道。
明輝咧開嘴笑了,笑著笑著,碰上晏雙飛真摯的目光,又靦腆地低下了頭。
晏雙飛靜靜地看著他,不知為何,明明隻是敷衍地誇他幾句,這個時候卻分明覺得那就是自己的直覺。眼前這個男子,雖然隻有十六歲,卻讓她感覺到一種與生俱來的非同一般百姓的氣質。
晏雙飛同明輝都不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站在廊道,低頭看著那大堂的桌椅發呆。
時間似靜止,似流動,隻是很多事情卻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