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用罷,段祁渢便同晏雙飛去了她成親之前住的倚欄院。此時的倚欄院,已然不是原來那個破落的院子。雖然說晏雙飛在要了幾個丫鬟家丁之後,花錢將院子清掃整理了一番,但是今日一見,卻是重新裝修了一次似的,青磚碧瓦,彩燈高掛,絲毫不比晏雲妍那個雲翠院差。

看來,是晏常專門為了迎接段祁渢才臨時抱了個“佛腳”啊。晏雙飛輕聲一笑,對著段祁渢道:“勞您大駕,這倚欄院真可謂是‘蓬蓽生輝’啊。

段祁渢掃了這個倚欄院一眼,一看就是臨時裝飾而成,很多角落都還餘著蜘蛛網,房子的設計裝修很是陳舊了,其間還充斥著一股油漆味。段祁渢不免多看了晏雙飛幾眼,瞧她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心裏倒是生出了幾分同情。庶出的女兒,當真如此不受寵麼?

已近子時,段祁渢已然在與臥室相隔的書房睡下,丫鬟、家丁們也都已安寢,晏雙飛卻是輾轉反側,如何都睡不著。

見著窗外月色正濃,晏雙飛索性披了一件外袍,便穿上鞋出了臥室。經過書桌的時候,晏雙飛看見段祁渢正趴在書桌之上,酣然而眠,皎潔的月光灑在那男子烏黑的發絲之上,更添了一份光澤。

如此俊美的一個男人,雖然有時候嘴巴毒了一點,性格差了一點,卻也是能文能武的奇才。遇見她也算他倒黴,不僅連“夫妻之名”都沒有坐實,連睡覺都不能去床上,真的是苦了他了。

晏雙飛不由自主地走到段祁渢身邊,纖白的手撫上了他的發絲。

“渢哥,對不起……”晏雙飛輕聲呢喃,終是哀歎了一聲,出了屋子。

倚欄院院落中央,有一顆參天古木,不知已有多少年的曆史了,隻是長得枝繁葉茂,倒也成了倚欄院中唯一的風景。

晏雙飛在樹下的圓桌旁坐下,流連著今晚的月色。古代寫月亮的詩詞數不勝數,均是思鄉思親所作,而此刻的她,突然也懷念起現代的家人來。

那老人說會有另一個靈魂駐入她曾經的身體,是真的嗎?那有著神奇異能的婆婆既然能把自己送回古代,自然也是能夠把那件事做得圓滿。隻是她的媽媽,也分辨不出她的“真假女兒”麼?就好像晏常也不知道她不是他親生的一樣?罷了罷了,隻要媽媽過得好,她就放心了。爸爸去世的早,能給媽媽關懷的,也隻有她了。

“淒涼別後兩應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晏雙飛輕吟出聲,突然又想到宮裏的梁烜,不由得感慨道:“不知道,烜哥哥現在在做什麼,可是睡著了。”

正當晏雙飛念叨著梁烜的名字,一個溫潤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花落六回疏信息,月明千裏兩相思。”

晏雙飛心又驚又喜,轉過頭看去,一襲白衣佇立與月色之中,衣角迎著微風翩翩而動。男子嘴角噙著溫暖的笑意,一雙清澈的眼睛靜靜地凝視著晏雙飛。

“似此星辰非昨夜,七七又是‘為誰風露立中宵’。”梁烜走到晏雙飛身邊坐下,輕聲問候道。

晏雙飛見著梁烜變著詩詞來打趣自己,倒也不再含蓄,盯著他的眸子,喃喃道:“君住宮牆裏,我住宮牆外,日日思君不見君,共賞天邊月。此牆幾時殞,此恨何時已。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梁烜淡然一笑,不由得取笑道:“這是誰家的姑娘,這般不害臊呢。”

“梁家的!”晏雙飛驕傲地仰起臉,心直口快地泄漏了自己內心的秘密。

話音剛落,晏雙飛的臉便紅了個透,忙忙低下頭,生怕梁烜見著自己的糗樣。梁烜先是一愣,接著便咧開嘴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