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易靠近(四)
青色小說
作者:墨寶非寶
這麼多年,這麼多人,從西藏吉隆坡,到香港柬埔寨,我一直以為和你隔著很多東西。
卻在漸行漸遠時,才真正明白,答案自始至終都很單純:“你是否愛我?如果愛,是否足夠愛我?”
上期回顧:
在醫生和韓寧的悉心照顧下,第二天笑笑就開始了正常工作,韓寧仍然隨行。到了飄雪的山頂大家紛紛下車拍照,笑笑卻突然有了傾述欲,和韓寧聊起了暗戀往事,而這個笑笑自記事起就喜歡的許南征,韓寧竟然也認識。可是,天隔一方,現在的許南征正陪著向南在吃家鄉菜,而西藏的韓寧和笑笑,因為電梯的小意外,韓寧直接堵上了笑笑的嘴……
蕭餘坐在窗口,看了眼表,這個時間到北京已經是十二點多了。她不喜歡坐夜航,太過安靜,每個人都閉著眼在休息,讓她有種莫名的背井離鄉感。
縱然是回北京,這種感覺依舊很強烈,就像是在寂靜中被送到個陌生的地方,沒有任何與自己有牽扯的人,也沒有任何與自己有瓜葛的事,一切都會真正結束。
但她怕結束,縱然看不到希望,可她怕真正離開許南征。
韓寧接過空姐遞來的冰水,喝了一口。
“除了這個消息,基本沒有其它報道,就連誰會接任3GR這個空缺職位,也沒有官方消息,”他很簡單地說完,要了杯橙汁遞給她,半真半假道,“我怎麼這麼自虐?非要注意許南征的消息。”
蕭餘接過橙汁,靜了會兒才說:“算了吧你,別說的這麼一往情深,算起來我們隻認識十幾天而已。”
他仰著靠在座椅上,很慢地說:“我對你是真的有感覺。”
蕭餘看著飛機外的城市縮影,說:“做朋友可以,千萬別在我身上認真。”他輕歎口氣,微揚著嘴角說:“有這麼個女孩我又有感覺,又是門當戶對,一樣的環境裏長大,完全不會被父母排斥,多難找啊。”
她終於被他的語氣逗笑了,回頭看他:“你知道有多少和你門當戶對的大齡女子還沒嫁出去嗎?要不然我給你去搞個內部征婚?”
他好笑看她:“你真以為我找女朋友,需要征婚?”
蕭餘沒再接話,主動結束了如此直白的對話。
為了再和他保持距離,她伸手關了閱讀燈,閉上眼休息。剛才你來我往的逗貧都不過是條件反射,隻要一靜下來,就不停是他辭職的事情。到飛機要落地時,她的耳朵開始疼起來,坐了這麼久的飛機,隻要是狀態不好就會這樣。
她摸出口香糖,放在嘴裏,看到他也閉上眼在睡覺。
閉上眼的韓寧像是一下子變得平淡起來,很柔和的五官線條,絲毫不像是北方人的長相。很薄的唇,微抿著,就像是在和誰較勁一樣,有點兒好玩。她看到他嘴角有些上揚,才發現他已經睜開眼,看著自己。
這樣被捉到還真是尷尬,她隻能遞給他口香糖:“要吃嗎?”
他接過來,倒了一粒:“你耳朵疼?”
“嗯,休息不好就這樣。”
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直到走出廊橋他才問:“有人接機嗎?”蕭餘想起許南征的話,估計自己就這麼掛了,他也不會一直等在機場:“沒有,我直接打車。”
他很自然地接過蕭餘手中的箱子:“那我送你一程。”
也許是因為已經到了北京,也許真的是剛才降落的疼痛刺激,蕭餘莫名有了些煩躁,尤其是看他這麼理所當然,正想著怎麼說再見擺脫他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在叫自己。
因為聽力還沒恢複,她不大確定地四處看了一下。
在往來的人群中,許南征就站在遠處給她打了一個手勢。因為身高的優勢,那個手勢就如此清晰直接地落入她的眼中,這麼個停不下,永遠領著所有人往前走的人,就如此站在原地,隻看著她,對她招手。
這樣的畫麵,似乎被封藏了很久。
他難得不穿西裝,隻穿了件黑半袖,隨意弄了條迷彩褲和軍靴。
男人一但上身軍裝總會增色七分,絕不是誇張。蕭餘忽然想起了幾年前和他去俄羅斯旅遊,穿著迷彩服竟比當地人還顯氣勢,身形氣度都狠壓住了陪同的人。
隻可惜,天生的軍人骨,卻偏不念軍校。
他身側走過了幾個日本小姑娘,都不停拿著手機拍照。蕭餘過去時,看到他正蹙眉聽著那幾個小姑娘說話,然後側過頭做了迷惑的表情,聳肩說了句sorry。
她遠看就覺得好笑,那幾個小姑娘繼續嘰裏呱啦地說著,他終於無奈看迎麵走來的蕭餘:“替我和她們說,我不合影。”
蕭餘笑了聲:“騙誰呢?你日語比我都好。”
許南征一個眼神,就讓她徹底投降,對那幾個小姑娘說了兩句話。其實她的二專是西班牙語,日語真不算好,也就僅能應付幾句,好在小姑娘們也算是給麵子聽懂了,隻遺憾地又看了兩眼許南征,才說了句再見,相擁著走了。
蕭餘這才想起韓寧,禮貌性地退後一步,站在韓寧身側:“這是韓寧,”然後又看示意性指了下許南征,“許南征。”
深夜的首都機場,依舊是穿行不息的人流。
許南征帶了幾分審視看他,韓寧亦是笑而不語。
過了會兒,還是許南征先伸手,一把攬住他的肩說:“好久不見。”
韓寧哈哈一笑:“真是好久不見了。”
蕭餘怔了下,立刻恍然,這兩個人以前真的見過。
自己竟被韓寧騙了,腦子裏一瞬都是她對韓寧說過的話,立刻有了些不自在。這些話除了自己兩個根本不認識許南征,又遠在上海常住的閨蜜,她從沒告訴過別人。
“比五年前瘦了。”
“可能到北京後,反倒水土不服了。”
許南征拍了拍他的肩:“真沒想到,你爸肯讓你來北京。”
韓寧眯起眼睛,似真似假地說:“怎麼辦,軍校四年熬壞了,連和女同學說話都要寫檢查。我爸又不讓我出國,怕離得太遠見不到,最後隻能逃到北京了。”
“本性沒敢,永遠是嘴上風流,”許南征把車鑰匙扔給蕭餘,“一起吃宵夜?”
“上飛機前就早吃了,”韓寧看了蕭餘一眼,“既然蕭餘有人接,那我先走了。”
說完將蕭餘的行李很自然遞給了許南征,就這麼揮揮手走了。
許南征很熟悉蕭餘的習慣,這幾年因為出差太頻繁,不管多晚,都會下了飛機再吃飯。所以基本沒有任何征詢,就把她直接帶到北京飯店,隨便吃了些東西。
吃完飯,她就坐在網球場外休息,看他練完幾百個大力回扣後,自己也剛巧喝完了第三杯咖啡。
他走出來時,才忽然問她:“你怎麼認識韓寧的?”
蕭餘兩隻腿都搭在沙發一側扶手上,光著腳晃蕩著笑:“西藏的豔遇。”
許南征站在她身邊,沉吟片刻,才笑著拿網球拍敲著她的膝蓋:“挑的好,也挑的不好,要看你能不能鎮住他了。”蕭餘沒說話,擰開一瓶水遞給他:“你真有體力,我已經快站不起來了,隻想睡覺。”他接過水,坐下來:“要不要給你開間房?”
她想了想,才說:“好,反正我也懶得動了。”
其實她住了那麼多天酒店,更想回家洗個澡,好好睡一覺。但是這麼晚,她不想讓他再費體力送自己。
很高挑的一個酒店服務小姐,端著兩塊熱的毛巾,彎腰遞到他麵前。
他隨手拿了一個,扔給蕭餘。
不是很燙,恰到好處的溫度,她接到手裏就有種舒適的倦意升騰開來,拿著擦了擦手,又覺得不過癮,索性蓋在臉上,仰麵躺倒在了沙發上。
深夜三點多,除了他們兩個沒有其它人,很安靜。
她迷迷糊糊躺著,隻覺得這麼睡死過去也好。正是被毛巾悶得有些難過時,卻覺溫熱忽去,臉上涼颼颼地。她困頓地睜開眼,發現他正俯身看著自己。
近在咫尺的一雙眼睛,隻要望進去,就再也挪不開視線。
她仰頭看他,竟有一瞬想去抱住他的衝動,可是到最後,連手指都沒動上分毫,隻懶懶地笑了笑:“差點兒睡著。”
他問她:“怎麼了?真這麼累?”
她眯著眼看他,不答反問:“你辭職了?”
“決策失誤,總要有人負責,”他把毛巾扔到桌上,“總不能讓我手下那幫兄弟都走人吧?他們即使想負責,不管公司內外也不會有人認的,我走了,反倒都會給個麵子留住他們的位子。”
蕭餘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沙發扶手上連聲附和:“是啊,都盯著你呢,所以我就說凡是做事的人,大多吃力不討好。許叔叔怎麼說?”
他似乎不大在意:“應該知道了,不會說什麼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