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有些抱歉的表示：“我哥哥難得召喚我一次，又是去給小時候跟著學過幾堂課的書法老師拜壽，人家九十幾的高齡了，雖然不見得記得我，我也送不出什麼厚禮，但人總是要到場的。”
他當然也是理解她突然爽約的原因，聊了兩句別的，又有些認真的說起來：“你是不是挺介意總和朱諾見麵的？”
她稍稍愣了一愣，問他：“我能講實話嗎？”
他說：“你當然不用騙我。”
她便誠實表示：“比較介意。”
他笑問：“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在意我的表現嗎？”
她一下子無法肯定的回答，但這樣的問題，不給出肯定的答案顯然是會讓他無法理解，甚至心生疑問的，而她也不願意承認是因為別的因素才會有這樣的‘介意’，想了想，有趣的說：“和這麼完美的女人見麵，我至少得多花半個小時在梳妝打扮上，這也太辛苦了，我寧願多和周公多下一盤棋。”
他故意說：“我把這個情況向她反應一下，讓她別沒事就跑到你麵前晃。”
她曉得他是胡說，也笑道：“那你一定記得把情況反應清楚。”
晚上要去拜壽的對象是書法大家孔玉童。
當年周絢因為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人大附中而得到周豔玲的小小肯定，被批準投到孔玉童門下學寫字。說起來，是周豔玲有麵子才能給她製造這樣的機會，她的師兄師姐們，包括比她大六歲的周楚光，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她隻能算是墊底的，但實際上，一年的時間裏，她就隻正正經經上過七八回的課。要麼就是孔玉童身體抱恙沒空手把手的教她，要麼就是她忙著參加各種各樣的知識競賽，沒空來拜見老師。後來孔玉童移居上海，她心底裏其實是很高興的。想她十二三歲的人了，字型早已經定了，雖然不比周楚光寫的好看，但總算也是清秀整潔的。她內心十分反感在不自願的情況下做出改變，所以與孔玉童的師生情就好比放了兩日的白開水，沒有味道，卻又有些不自然的味道在裏麵。
去孔玉童家中吃生日飯是周楚光通知的。她一個月接不著他一個電話，乍然看到他的名字出現在屏幕上還有些驚詫。
周楚光是經濟學專業的高材生，不同於周家大多數的子弟，他研究生畢業之後選擇從政，在北京待了兩年，與王曉丹離婚之後又到青島幹了幾年，隻比周絢早幾個月到上海。
周絢與周楚光的關係一直不太好，在她從小養成的觀念裏，第一是不要在他麵前撒嬌，第二是不要在他麵前發脾氣，第三，最好就是不要出現在他麵前。她在了七八歲時就很清楚，她與他不是同一個媽媽肚子裏出來的，他的媽媽是因為她的媽媽才被周中德拋棄，所以他不討厭她就已經是萬幸。
十四五歲時，見過周楚光兩麵的毛薇薇評價說：“你這個哥哥吧，戴副眼鏡，長的是挺端正好看，各方麵也夠優秀，家世更不用說，可看到他站在陽台上翻書的樣子，我就覺得他肯定是特別特別愛自己的那種人，你想要他掏出心窩子對你好，那還不如一刀殺了他來的容易。”
她是從來沒妄想過周楚光會掏出心窩子對她好，就算這輩子都被他無視她也能接受，反正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人是蘇瑩，最愛的人也是蘇瑩，隻要蘇瑩過的開心，她就夠了。
五點半，周楚光來接周絢。
他開了一輛半舊不新的黑色大眾CC，幾乎被淹沒在大廈外一眾豪華車堆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