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謝斕辭別嶽浩清,一行人起程離開待了好幾年的武道盟。這會兒白道至仍在閉關,謝斕隻好給他留了張條子,找不到上官聆,也給他留了一張。
走出一程,謝斕若有所覺,回望武道山主峰,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來回掃了幾眼,隻依稀看到山頭好像有一道白色的人影佇立。景樾咳了一聲,常爾爾飛也似的湊過去:“小斕哥,嗯……我有個朋友,改天帶過來你幫他整整骨怎麼樣?”
“當然可以啊!”謝斕轉回身:“你的朋友,總不能不給你麵子。”
常爾爾笑道:“小斕哥最好了!”
一行人說笑著走遠,那人影卻一直站在山邊,遙遙相望,看著她們漸行漸遠,一直到再也看不到。晨光褪去,月華初上,他仍舊站的筆直,一動不動。月華在他周身籠上一層淡淡珠光,遠遠看去,幾乎像一尊玉像。
嶽浩清從門裏出來,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來拍拍他肩:“師弟。”
上官聆顯然吃了一驚,肩頭猛然一錯,然後回過神來,“哦,師兄。”
“嗯。”嶽浩清咳道:“我有件事想跟師弟商量,我們回去談?”
上官聆怔怔的看著他,好一會兒,似乎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卻隻搖搖頭,答非所問的道:“師兄,你可知曉,我當日奉師父之命,下山請小斕查案,心裏對她十分不滿,看到她這麼小小的,又十分不屑。覺得師父真是糊塗了,才受了談十一蠱惑。”他似乎想到了那時的情形,眼神漸漸變的溫柔:“那時,常公子便說,我有桃花劫,劫自西邊來。”
他轉回頭:“師兄,你可知那時我是怎麼答的?”
嶽浩清不出聲的歎了口氣,他素知這個師弟十分冷情,但愈是這樣的人,一朝情動,反而愈是執念般終生不渝。嶽浩清沉默了許久,才道:“師弟,事情都過去了,又何必想它。”
上官聆並沒理會他在說什麼:“我當時說,‘西邊為楚,就憑洗冤使來自大楚,我對整個大楚的人,都懶得見’。”他低柔的歎氣,唇角仍有三分笑意,“可見人說話,真的是不能說太滿的,否則,不知什麼時候,便自食其言。”
嶽浩清把住他手臂,強往回帶:“師弟,姻緣天定,莫多想了!回去罷!”
上官聆也就不再說,推開他手,轉身往山上走,兩人沉默的直走回靜室門前,嶽浩清道:“好生休息,莫要多想。”上官聆不答,他又站了一會兒,著實不知要再說什麼,隻得轉了身。
上官聆負手而立,看著那皎皎月華,宛似那雙過份明澈的眼睛。他忽然一笑,緩緩的張開手,手心裏的紙已經被他捏的有些潮濕,紙上極簡單的一行字“有事離開,聆兄保重!”
他來回看了幾遍,長歎一聲:“桃花劫!桃花劫!我隻當我會死,卻不知……心死亦為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