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蘇昊騏的毫不動容下,開車將夏文曦從這裏堂而正地帶離現場。
而蘇昊騏始終都是沉默地,麵朝那個車啟動的微微轟動聲,淡漠的臉上沒流露出任何表情,令人都猜不透這個男人心裏究竟在想什麼。
其實……如果那丫頭不是心甘情願與謝航走開,他定會不顧一切上前把她搶過來,然而雖他眼睛看不到,但在心裏已經揣測到自己其實帶著私心刻意所站的角度,足以讓夏文曦看到自己——如果那丫頭對自己的出現沒有一絲反應,那麼他心裏也就算是明白了一切。
她……根本就不能接受他是一個瞎子,所以她已經選擇了謝航。所以身為一個瞎子的他,根本沒有資格去把一個不情願與自己在一起的人搶過來。
有時候,放手或許也是一種愛,這一刻……他終於死心了,與其讓她跟著一個以後無法自立的瞎子,倒不如讓她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謝航除了愛她的方式有些極端,但應該還不至於對好不容易得到手的夏文曦,舍得下心去傷害吧?五年前,他隻是擔心夏文曦不會情願接受她,為了護她,所以才對謝航做了那種事。除此這外,他也覺得謝航有些怪,如果沒有五年前那件誣陷的事,夏文曦不知道會在他不在她身邊的那段時間用過多少手段將她綁在自己身邊了。
他直覺不會錯,謝航一直的隱忍,隻是要在一個合當的時機見縫插針,他隻是想保護那丫頭。
如今,既然是那丫頭自願意的,他蘇昊騏又何必去管?
祝福你……丫頭,如果有一天你有困難,或是後悔自己的選擇,記住……我時刻都在某一個等著你……
凝視那個方向許久,仿佛是決別前的留戀,蘇昊騏緩緩抬手第一次摘下臉上的墨鏡,露出陰鬱蒼白的臉,空洞無神的眼裏有茫然遺憾的光。卻絲毫掩飾不掉他那張深沉孤獨俊氣的容貌。
驀然他慢慢抬手,對著剛才那輛車遠去的方向,用修長而顫抖的指尖做了一個在空氣裏輕觸的動作,仿佛在猶自的黑暗世界冥想那個再也看不見、觸不到的女孩子的影子,眉間漸漸浮起刻骨沉默的悲涼,深不見底。
那是怎樣的無奈和眷戀啊……
一直站一邊看在眼裏的曾柔和阿超,心裏禁不住就是一緊,有再也無法呼吸的悲痛和憐惜。
三個月前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尚如昨日……如影隨形。那便是他最後真正開心的時光。
……
時光荏苒,轉眼一個月。
謝航的私人別墅。
“少爺。”剛從集團下班回來的謝航,進門便如往常,門口有幾個女傭怯怯地招呼。
謝航麵無表情,進門將藏藍色的超長款大衣脫下,隨即就被身邊的王媽伸手接過,拍了拍上麵堆積的散雪,轉身掛在了衣架。
他穿著棗紅色的毛衣,先是進書房將外西褲脫掉,隻有一個灰色線褲,整個人充滿了居家男人的氣息,乍眼讓不懂他的人會覺得溫暖,然而卻讓身後幾個家仆感到了時刻無法鬆懈的壓迫。
“文曦呢?”洗完手出來,用毛巾一邊擦,謝航一邊脫口問了一句,臉上有剛處理集團事物疲憊的神態。
謝氏集團積壓了五年的累贅,這一個月來他已經忙得嘔心瀝血,要以最快的速度將這個家業從過去無人問津的低穀裏拯救到昔日的地位,讓它迅速崛起。
可再忙,他也不會忘記陪同家裏那個讓他惦記的人。
“夏小姐在樓上,今天也是和之前一樣,沒有踏屋門半步。”王媽接過謝航手中用過的毛巾,輕聲回。
隨即謝航就深深吐了口氣,早有預料。然後仿佛無計可施又已然習慣地淡淡問:“吃飯了嗎?”
“吃了一點,萍姐把飯送進去,過一會上去拿,飯菜隻動了幾口,可能沒胃口吧…。”王媽歎息。
就聽謝航鼻翼裏發出一個聲音,也沒再問。
沉默了一會兒,他說,“煮點粥送上去,半夜肯定會餓。”
“是。”王媽一臉慈祥地回,下一個瞬間就看到謝航已經疾步蹬上樓梯。
來到臥室,整體淡紫色的溫馨房間,有空調吹過的暖***致的裝潢,有濃重的小家氣息。
窗邊站著女孩子,黑色九分褲、白色圓領線衣,膨發散亂、長已及腰,背影看去嬌小嫋娜,謝航凝視她已經消瘦如柴的四肢,有短瞬的無奈。
夏文曦其實已經有三個多月沒有食欲了,飯量越來越少,體質越來越差,如今的她就仿佛一個磁娃娃折騰不起半點摧殘,所以在一些事上,謝航都是能忍則忍,盡量不去違逆她心裏的意願。
驀然謝航走了進去,從背後將一個毯子輕輕披在她身上,令夏文曦陡然一震地從恍惚中醒來,回頭,便看到那張為什麼總會覺得有些陌生的臉。
她沒有說話,隻是臉色沙白毫一點無血色,唇白氣弱地垂下眼睛,又緩緩正過頭去,沒再看身後的人,望向窗外,眼神遊離。頓了一會,謝航不費力地扳過她身體,將出奇順從的她拉到床邊放倒,扯過來一個背子蓋在她身上,全程夏文曦都沒有一點反抗,臉上的神情也是一直以來的淡漠,沒有任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