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馨疑惑地看了看他,說:“你想通啦?”
“是的,我想通了。就在剛才,就在我轉身的刹那間,我醒悟了!”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是個樂觀的人,不應該為這事想不開的……”
“是啊,我的確不該想不開……”陸文冷冷地答道。
站在一旁的雅克聽了兩人的對話,覺著很不自在,便看了看手表,說:“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們倆好好談一談……”說完沒等人回答就獨自走了。
蘭馨沒有言語,望著雅克離去,心裏沒了主意。
“你也走吧!不要管我,我很好!”陸文把臉撇向窗外,淡淡地說。
“你現在這樣,讓我怎樣放心呐……”
“謝謝你這麼說……現在你在這,隻能讓我更難受……”
“為什麼?……”
“你還問我為什麼!你真的好殘忍!你知不知道?”
“我……”蘭馨一時語塞。
“你走吧!拜托!”
“那……”
“走!你走!走啊!……”
“好……好……你別激動……我走……”
“你如果有需要,立即打電話給我……”蘭馨不安地說。
……
蘭馨出去的時候,陸文看也沒看她。他坐起身來,一把扯掉了手背上的針管。鮮血立即噴射出來,順著手指,一滴,一滴,緩緩地、富有節奏地滑落到地麵,在觸地的瞬間,綻放成一朵朵血花。花瓣四散延伸,甚是嬌豔……
陸文再次醒來時,發覺自己被捆綁在了床板上,手臂上又插上了針管。一位實習護士坐在床沿,見他醒來,就衝著他樂。
“先生,你醒啦,嗬嗬!”護士露出兩個小酒窩,帶著甜甜的笑。
“嗯,你……你這是?”陸文隻覺著頭暈目眩。
“我是這裏的實習護士,嗬嗬,現在負責看護你,(*^__^*)嘻嘻……”
“哦……那謝謝你了……嘿嘿……”陸文苦笑著回應她。
“你為什麼要拔掉針頭呀?”小護士眨巴著大大的眼睛,眼睫毛一閃一閃的,天真又可愛。
“我……我無聊唄!”
“無聊?天呐,你真是好笑哦,嗬嗬!”
“有啥好笑的?你這個小娃娃懂什麼……”
“誰是小娃娃!人家馬上就二十了……”小護士紅著臉說。
“呀!馬上就二十啦!真是個大人了哦!哈哈!”陸文被逗樂了。
“你幹嘛笑人家嘛!我說的是真的。”
“哦,你說的是真的啊,我……我沒笑你啊……”
“還說沒有,你剛才明明笑了人家嘛!還不承認,真是賴皮哦!”
“我沒有啊,嘿嘿,是你太敏感了吧……”
“你好壞哦……你自己躺著吧,我要出去了……”
“你不能走啊,不是說看護我麼?就陪我說說話吧!”
“誰讓你欺負人麼……”
“我……那我錯了好吧。”
“你知道錯啦!真是的……”
“是的,我錯了,哈哈!”
“不許笑,再笑我真走了!”
“好、好、好,不笑就不笑!”
陸文發覺自己精神好多了,他看著眼前這個滿臉純真的女孩,心中感受到了久違的平靜。要是自己還是二十歲該有多好啊!他這樣想著。
“你叫什麼名字啊?可以告訴我麼?”陸文輕聲問道。
“怎麼都喜歡問這個問題啊……”
“很多人這麼問你麼?”
“是啊,真是煩人!”小護士嘟著小嘴說。
“那我就不問了唄!”
小護士瞪著水靈的眼睛說:“不過沒關係啦,我還是願意回答的,嗬嗬!我叫蔡米佳,你叫我佳佳就可以了。”
“佳佳,真好聽,就像你的樣子一樣可愛。”
“這句話我聽了不下百遍了!”
“啊……”陸文驚訝無語。
兩人一陣沉默,蔡米佳替陸文蓋了蓋被子。她一對靈巧的柔嫩的小手,讓陸文看得入迷。她發覺他在看自己,臉刷地一下就紅了。
“我去給你打飯……”蔡米佳輕盈地蹦了出去。
“真是隻快樂的小鳥……”陸文心裏暗暗感歎道。
上天真的是很會作弄人,一下子讓人生不如死,轉眼間又讓你充滿希望。原來世間美好的事物還有好多好多。幹嗎那麼傻,那麼癡,那麼憨!陸文望著窗外的滿樹槐花,心中無比愜意。早知道天地這麼闊,外麵的景色那麼美,我又何必如此痛苦,如此絕望。看看那些飛舞的蝴蝶吧,它們從不在一朵花上長久停留,它們永遠在尋找著更嬌豔、更鮮美、更芬芳的花朵。這滿樹槐花,開得好火熱,又好安靜。上午還是含苞的嬌羞處子,中午便是絢爛繁花。是啊,在凋謝前,她們爭先怒放,隻為贏得再生的機會。其實她們是那麼的可憐,那麼的無助,隻待好運的垂青,好把這美好的身姿賦予年華,換取個、香消玉損。
陸文詞情漸濃,隨心作了一首詞:“這般怨,可憐時光太匆匆,回眸處,蝶去花殘,不堪見;算作他日再重逢,何曾識?顏褪色衰,正泣絕、莫相擾!這邊是淚,那邊是悲!好一個薄情無處尋、歲月催;淒淒咧咧,夢牽魂繞,難吐盡、枯心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