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瓜棚產子
東北的早春,春寒料峭,乍暖還寒。
北風席卷著密密麻麻的,晶瑩剔透的雪花,粗獷而豪放地忽喇喇地越過了河岸橫掃著潔白厚重的東北農村大地。天地籠統,銀裝素裹,風雪交加的路上,隻有一個行人,那就是葉青青。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葉青青步履蹣跚地走在蓬鬆柔和的雪地上,腳下的雪被她踩得發出咯咯吱的聲音,難道雪被她踩疼了,也在痛苦地呻吟嗎?她的腹部又是一次陣痛襲來,劇烈的疼痛好像要把她的身體碾碎,她捧著並不是太大的肚子跪在了地上,淚水從她的黑眸中,撲簌簌地滾落下來,打濕了她的衣襟,她眉頭緊蹙,稚氣秀麗的臉蒼白而憔悴,陣陣冷風包圍著她,她抬眼望著滿天風雪,四處一片蒼茫,她的心更是恓惶無依。
她的肚子是那麼的痛,心是那麼的酸。她望著天空孤苦無依地歎了口氣。
又是一陣劇痛襲來,她渾身一陣顫抖,她感到自己的下身有一股熱流湧出,心中不由地一陣緊張,女人天生的本能提醒她,是不是肚子裏的小生命就要來到這個世界上了哪?
葉青青咬著牙忍著疼痛,孤單無助的她隻有靠自己了。她咬住嘴唇胡亂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又艱難地向前走去。
走著,走著,她感到自己越來越邁不開腿,挪不開步。兩腿顫巍巍直發軟,她的牙咬酸了,汗水把衣服完全濕透,每走一步,比蹬天還難。她心想,總不能把孩子生在這大雪地裏吧。她再次抬眸仔細環顧這空曠的雪原,心中不由一喜。
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影影綽綽一排排,一行行是農民種瓜種菜的塑料大棚,它們完全被大雪淹蓋。大棚的盡頭,兩行高大的白楊樹下,有一低矮的小房子,房頂上厚實的白雪,襯托出嫋嫋的炊煙。
葉青青知道,這是農民看護大棚住的小房子。她咬緊牙關,跌跌撞撞地來到小房門前。
門沒上鎖,虛掩著,她敲了幾下門虛弱地問了一聲:“屋裏有人嗎?”沒人回答。她輕輕推開了虛掩的門,屋裏的確沒人,她走進屋,屋子很小,但很利落也很溫暖。一張單人床上,放著幹淨的被褥,地上蹲著暖爐,上麵是一圈圈的鐵蓋。床邊上的木桌上,放著碗筷和杯子。
葉青青顧不得細打量這間小屋,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從額頭上滾落下來,她咬住嘴唇用力抓住床沿,指甲摳進了床板滲出了血。她拚盡最後的力氣爬上了床。
靜謐空曠的雪夜被一聲嬰兒清亮啼哭聲劃破。
葉青青在昏迷中被嬰兒的哭聲驚醒,她坐起身驚恐地望著渾身是血的嬰兒,她被這個“小怪物”嚇得渾身顫抖,她流著淚環顧了一下四周,最後抱起嬰兒,用力咬斷了嬰兒的臍帶。
望著懷裏不停啼哭的嬰兒,葉青青又喜又恨,這是一個不足月的男嬰,他全身皺巴巴又瘦又小,薄嫩的皮膚裹著脆弱的骨胳,望著嬰兒十分可憐的樣子,葉青青心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