頹廢的鬆開了手,我深吸了口氣而後放開嗓子笑道“老四,我好像從來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吧?”
老四聞言又立刻睜開了眼睛,目光裏滿是疑惑和詫異,不知道是因為我剛才的問話還是沒想到我竟然會就此作罷沒有挖去他的右眼?
我並沒有理會他的反應繼續說道“名字多麼美好的東西,是活過的證據!我的名字是秋寒,藍秋寒!想聽聽我的故事嗎?突然很想說給你聽呢!還記得藍家鎮嗎?那裏曾經是我故鄉,你知道嗎?那裏的風景其實美極了,尤其是下雨的時候,混合著草木和泥土的空氣是那樣的好聞……”我說著閉上了眼睛,思緒隨著自己的語言飄回到了年幼時,似乎又聞到那混合著草木和泥土的氣息,夾雜著細雨的微風在臉龐撫過,猶如母親那雙溫柔的大手帶著令人安心的味道……
我從小是由祖父代養大,對於自己父母幾乎沒有任何的印象,隻記得那時唯一同我親近的乳娘總會溫柔的將我摟在懷中向我講述著他們的故事,據說乳娘曾是母親的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丫鬟,與母親的關係自然很好,隻是她卻很少跟我提及母親,話題幾乎總是圍繞著父親。
乳娘談起父親時臉上的表情總是那樣的溫柔那般的甜蜜,像是在談論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般,又像是在做一個永遠不會醒過來的美夢。那時我年紀還小,並不懂得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表情,後來,隨著年齡的逐漸增長我也漸漸明白了原來乳娘竟是喜歡父親的!她對我的好也隻不過是這張與父親相似的臉和身體裏流著同樣的血脈,可即使這樣當時的我也覺得滿足了,隻因為她是這世上少數親近我的人
再後來藍旭來了,同時帶來了當時令藍家幾乎崩潰的噩耗,也將乳娘那場永遠不會醒來的美夢硬生生的擊碎拉回了殘酷的現實,父母雙亡!
祖父那張從來沒有表情的臉此時顯得十分難看,他走到我的麵狠狠的甩了我一個耳光,刻薄的嘴唇第一次吐出了那句我疼恨得話,怪物!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臉上火熱的發燙卻不覺得疼,那聲怪物就如同被定格的回音般,不停的在我耳邊盤旋著,恍惚中似乎又聽見他說當初就不該一時的心軟讓我留在這世上,說是不如趁現在便將我打死以免以後真的鑄成大錯!我看著他暴怒的再次舉起手,絕望的閉上的眼睛卻在下一秒被人擁入了顫抖的懷中,乳娘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在耳邊響起‘她還是個孩子,還是個孩子!’
那年藍旭四歲,我十二歲……
似乎也是從那時開始祖父對我的態度由冷漠轉變成了憎恨,與此同時他卻將他所有的愛像是在彌補般全部毫無保留的給了藍旭。還記得曾有一次,我帶著當時不滿六歲的藍旭偷偷的溜進了祖父書房,卻很不幸的被他發現了!我還清楚的記得,他輕柔的抱起年幼的弟弟卻將我從房間裏拖了出來,用帶著細刺的藤條狠狠的抽打著我的身體,嘴裏一直不停的罵著我最痛恨的那兩個字——怪物!
從此以後我便再沒有見過藍旭,隻是偶然中聽下人私下偷偷談起說小少爺被老太爺送到國外讀書去了‘這樣也好若是在留在這裏遲早也會沒命,小姐本身就是不祥的人一出身就把老爺和夫人克死了現在可好了就連少爺和少夫人也死了。’
‘可不小時候從那麼高的鍾塔上摔下來第二天卻一點傷也沒有……’
……
接下的話我便再也聽不下去了,腦子裏嗡嗡作響。這時是誰從身後伸手抱住了我,溫柔的手覆上了眼睛,再也看不見下人們那些嫌惡的臉,眼淚卻像絕提般從眼眶流出潤濕了那隻溫柔的手,許久之後我才停止哭泣轉頭問身後的乳娘‘我真的是怪物嗎?’
乳娘卻沒說話,隻是將我緊緊的摟在懷中,而那天之後乳娘也在我的生命裏消失了。我也曾經詢問過她的下落,仆人們隻是懼怕的搖頭誰也不肯告訴我她的行蹤,失去了堅實的依靠,我的日子更是難受得要命。
終於,到了二十三歲生日那晚,我那些所謂的親人們破天荒的為我舉辦了舞會,鎮裏竟有一半的年輕人前來為我慶祝,我當時甚至天真的以為他們已經接受了我,可誰知到了晚上他們卻那樣殘忍的要將我給燒死。
大火整整燃燒了一夜。我用著幹枯焦爛的手扒開簡陋的墓穴,外麵豔陽高照而我卻感不到一絲溫暖。我抬頭看向天空,原來就連太陽也遺棄了我!抱著被燒成黑炭的身體,我在自己的墳前坐了三天三夜,沒有人會想來看我,因為我是怪物。直到那個男人出現在我的麵前,笑著向我伸出了手‘別怕,我們是同類!夜叉便是你今後的名字!’
後來,我跟著他到了狼山,在那裏我遇見了老四
這個猶如太陽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