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妍拉起義廷,對著陳剛夫婦連聲稱讚:“麗芬,難怪你總是在家長群裏誇兒子壯實得像頭小牛犢,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沒想到還是個帥小夥呢。”
義廷被說得不好意思,嘿嘿笑著,說:“阿姨,您太誇獎了。像我這樣沒啥優點,腦子又不靈光的人,能被誇一句身體棒,心裏也是老感動了。”
小妍被義廷的話逗笑了,拍了拍他的結實的胸膛說:“誰見過不聰明的孩子還能被加州理工全獎錄取的?”
不多時,十二年級的同學們已經都找到了各自的家長和親友團。高中畢業事件大事,美國家庭少則會來三五位親朋好友,多則十幾位也不算稀奇,國際生則一般隻是父母同來觀禮,唯有鄭熙泰是個例外,這次,他的親友團又來了三十多位,不知是否又是舉家包機前來。
此時,眾人被一個佩戴著金色流蘇穗子綬帶的少年吸引了過去,小妍轉頭一看,那正是自己的兒子。
隻見他邁著矯健的步伐從遠處走來,常年越野跑和劃船訓練,早已將那個曾經的奶油色皮膚的小男孩,鍛造成了一個背脊挺直,身姿偉岸,擁有小麥色健康肌膚的帥氣青年。一雙眼睛依然閃爍著溫暖睿智的光芒,舉手投足間卻有了一種令人有種不敢輕易靠近的卓然氣度,挺括有型的深藍色西服,配著肩膀上寫著畢業年份的金綬帶,在陽光下更是格外耀眼。
小妍剛想大聲叫兒子,卻發現他走向了那個穿白色長裙的孤獨女孩。
“羽悠……”
辰辰輕喚了一聲,小妍心中霎時了然,這個名字曾經從兒子口中聽到過不止一次。
還沒等辰辰走到羽悠身邊,好幾個低年級的小同學就從斜刺裏跑出來,將一條鮮花編織的長花環套在兩人頸上,辰辰不住地向他們道謝。
羽悠和辰辰攜手走進人群,兩人走在一起,一個傲岸俊逸,玉樹臨風,一個纖細柔美,芝蘭馥鬱,宛然是這古老校園中的一對兒璧人。
他們向每個人友好地打招呼,親切地問候聊天,時而,調侃幾句,時而又開懷大笑,無論走到哪裏,就會將那一處的氣氛點燃。
和辰辰並肩而行的女孩,冰雪般的容顏也一點點嬌麗明媚起來,暗紫色星眸看似澹然無波,分明能感覺到凜凜堅冰正融化作了一潭春水。
“我說過要給你驚喜的,你看誰來了。”辰辰說著,手指向中央草坪的正南側,連接著圖書館的那條小路。
隻見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正從那邊飄然而至,她臉上未施粉黛,卻依舊明眸皓齒,和身著重裝禮服的各位家長比起來,隻穿了一條十分庸常的淺紫色長裙的她,仿佛剛在家中侍弄完花草,卻仍顯得出塵脫俗。
小妍正在心裏暗自納悶,這女子看著眼熟,莫不是演員,或是主持人?
“看!那不是那個著名的旅歐女畫家林小姐嗎?”
江致遠的一句話提醒了小妍,她這才恍然大悟,這就是家長們口中珞羽悠那位四年未曾謀麵的神秘媽媽。
再朝那邊看過去時,羽悠已經撲進媽媽懷中,兩人在陽光下久久地擁抱,畫麵美得宛如一楨經典的電影鏡頭。
眼前的情景,令小妍一時怔忪,半天才從心中深深滴舒出一口氣。
憑著她的人生閱曆能夠看出,這畫麵如同一個無聲的儀式,標示著一個在青春期偏執固執的女孩正在與自己的內心,與外麵的世界和解。然而,於她而言又何嚐不是如此呢?在辰辰擺脫了她的桎梏,恣肆生長的這四年中,她曾經偏執的內心不是也在周遭環境的影響下,一點點歸於平靜嗎?
在樂隊悠揚婉轉的音樂聲中,伊薩卡牧師走上主席台,宣布畢業典禮正式開始。
老師、家長和學生親友們秩序井然地走進白色帳篷,在左右兩邊的坐席方陣上紛紛落座。
當《前進》進行曲鏗鏘響起時,一百多名畢業生們,一對對挽著手從帳篷外邁著從容自信的步子踏上紅地毯。他們麵帶笑容,迤邐入場,家長和老師們齊齊從座位上站立起來,和著音樂的節拍鼓掌,歡迎畢業生們入席。
“這場景雖說隆重養眼,怎麼看怎麼像集體婚禮的現場啊。”江致遠在小妍耳邊私語。
小妍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