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辰繼續說道:“你的文書歸根結底是在不動聲色的告訴招生官一件事,我很牛,我學習很棒,我各方麵都很優秀。招生官不傻,這一點,他們從你的活動列表裏,從學校寄送的成績單裏,從你的標化成績和各種獎項裏早就看出來了。如果你刻意在文書裏再重複一遍,隻能說明兩件事。其一,你除此之外乏善可陳,其二,你在浪費讓招生官更了解你這個人的機會。”
“我的主文書在你看來都這麼糟糕,更不用說招生官了。不過,寫什麼呢?”文瑾頹然依靠在椅背上。
憑文瑾的悟性,可以判斷出辰辰幫她找到了症結所在,她雖然嘴上不說,心裏卻是充滿感激的。
“你十七歲了,肯定有很多值得告訴招生官的事情,關於具體寫什麼,我也無法給你建議,隻是想說,寫你最容易給人留下辨識度的地方,寫最容易令人產生共鳴觸動的地方,寫最真實生動的你。”
說著話,他從書包裏出兩本書,遞到文瑾麵前,道:“這一年多,你們光顧著製作飛機,肯定沒有去想過研究申請大學的事情。我知道,現在距離RD申請提交時間不多了,所以,從自己買過的書裏精選了兩本,一本是優秀文書彙編,另一本偏重美國本科申請的方法論和糾正錯誤觀念。希望對你們有啟發和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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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屆橘子碗杯網球比賽,中國選手義廷·陳獲得18歲年齡組冠軍!”頒獎主持人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
義廷站在高高的領獎台上,將一隻盛滿橘子的玻璃碗舉過頭頂,洋溢著興奮笑容的臉上,掛著汗水和淚痕。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奔到西蒙教練身邊,取回寄存在他哪裏的手機。
為了怕分心,一登上去佛羅裏達的航班,他就把手機給了西蒙教練,決定再來一次破釜沉舟。
音樂聲響起,在大賽禮賓人員陪同下,走上台授獎的竟然是曾經狂虐義廷228分鍾的瑪蒂娜奶奶。老人先來到他身旁,將一個金晃晃的獎牌掛在他脖子上。和他擁抱之際,老人伏在他耳邊說:“你的每一場比賽我都看了,發揮的太棒了。”
“您過獎了。”義廷禮節性地回應老奶奶的誇獎。
瑪蒂娜頑皮地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笑著說:“特別是你決賽對戰德爾那場,那股氣勢簡直太霸道了。就算換了我站在你對麵,也肯定招架不住。”
一聽這話,兩行滾燙的眼淚從義廷眼中流了出來,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臉,張開嘴露出滿口白牙,傻傻地朝老奶奶笑,朝教練席和觀眾席拚命揮動手臂。
淚水再次蒙住了他的雙眼,他覺得脖子上的獎牌沉重無比,這裏熔鑄著他四年來的執著和拚搏。在他的目光中,眼前歡呼的人群都變得模糊,心中唯有一個人的影像越來越清晰。
那正是文瑾。
秋日的三號倉庫裏,她穿著深藍色的背帶工裝褲,白色的樽形領毛衣外麵套了一件滿是油漆的寬大牛仔服,在陽光裏揮動著手上的刷子,給機身上第二遍油漆。
義廷站在機身的另一側,雖然看不見她的臉,聲音卻聽得清清楚楚:“我看了你去年的比賽視頻,那個叫前田的日本男孩能力和技術都不如你,不過,心態穩穩的,很適合持久戰。還有那個叫德爾的,前三局不知是隱藏實力,還是技術本來就一般,最後能贏你,還不是因為你急於求勝,連連失分。”
義廷從飛機尾部一點點轉到文瑾這一側,一個對體育,特別是網球一竅不通的小女孩,時常跟著他和西蒙教練一起看自己和對手之前的比賽視頻,日積月累竟然也成了半個行家,而且她作為一個局外人,評論角度還格外獨特,頗有些借鑒意義。
文瑾正專注刷漆,隻給了他一個好看的背影。義廷冷不丁搬過她的肩膀,問道:“所以,你對我有信心?”
文瑾臉紅了,另一隻手上的刷子加快了速度,別過身體使勁忍住臉上的笑意說:“是啊。誰讓我是你老大呢!”
他也不能確定,從來不看電視的文瑾,會不會坐在電視前,認認真真地看完他的每一場比賽,此刻,他隻是一心期待著回到她身邊,親口告訴她這個好消息,然後,看見她開懷傻笑的樣子。
義廷走後第二天,詹妮弗老師和老公張先生也飛去夏威夷度假,家裏隻剩下文瑾一人。
聖誕假期當中,圖書館、餐廳等所有的公共設施都不開放,又趕上這幾天東北部下大雪,校園如同被一張柔軟幹淨的大棉被覆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