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既然是‘遮蔽’,通過催眠手段找回來不是不可能。”辰辰心裏一下子充滿希望。
羽悠頷首,道:“希爾夫人說,‘凡走過必留下足跡,在人生的長河中,不管經曆的是快樂或悲傷,天堂或地獄,在我們的大腦記憶庫中,一定有儲存檔案,所以在做年齡回溯時,就可以又針對性地將其中重要的部分重新找回來。”
此時,國際象棋俱樂部的同學都走光了,羽悠又開始收拾散落在俱樂部各處的棋具、書籍和自己的活頁夾、筆記本。
辰辰看看桌上的畫,忽然明白了他心中的疑惑到底在哪裏。
“羽悠!”他急切地叫住忙碌的她。
羽悠一愣,停下了來看著他。
看到羽悠疑惑的眼神,他馬上解釋道:“無論你睡著還是醒著,為什麼兩幅畫,你畫了完全相同的內容?哦,我想說,這或許是你幼年時期住過的家,你印象很深刻,可是,構圖、色彩、細節完全一樣,就像我們小時候玩過的填色遊戲,隻不過是買來了兩幅一模一樣的黑白線稿圖。”
仿佛辰辰說了一個很難理解的問題,羽悠緩緩地坐在桌前的木椅子上陷入沉思。
“難道你五歲生日這天就是畫了這樣一幅畫?”辰辰試圖提示她。
“哦,不。我想起來了,四歲那年,幼兒園的繪畫課上,老師曾經讓我們每個人都畫一幅《我的一家》。很多小朋友都畫了三個人,其中一個長頭發,穿裙子,是媽媽,另一個短頭發,高個子是爸爸,還有一、兩個可愛的孩子,隻有我畫了這幅畫。可能是因為我畫的比較複雜,顏色也比較豐富,老師看了非常驚訝,她把我媽媽請到幼兒園,才知道她是畫家。那天,媽媽看了我的畫,特別高興,說了很多話,其中大部分我都聽不懂,隻記得她說了一句什麼,我的畫描繪的不是現象而是本質,是一種情緒之類的……”
“這該不會是你的第一幅畫吧?”辰辰絕對難以置信,一個四歲的小孩如果能畫到這種程度,哪怕是塗鴉,也可以稱之為天才了。
“嗯,之前,媽媽畫畫,我也會學著她的樣子,在她用廢的畫布和稿紙上塗塗抹抹,我畫了這幅畫之後,看到了媽媽和老師臉上那麼由衷的笑容,才明白,原來畫畫可以給自己和別人帶來快樂……”羽悠說著,將兩楨小畫夾進厚厚的歐洲史課本書頁中。
聽了這話,辰辰越發期待著下一次催眠了,甚至比當事人更加急切。
他隱約知道羽悠忘記畫技的原因,也漸漸撥雲見日地明白了希爾夫人的意圖。她是想通過找回畫技,讓羽悠重新正視童年的很多傷心往事,將深深紮入她幼小內心的那根尖刺拔出來。
“現在,你感覺心情是否比以前愉快了許多呢?”辰辰試探著問。
羽悠澹澹道:“心裏確實輕鬆了一些。退行到童年,可以讓我用簡單的心態去正視過去和媽媽在一起的種種回憶,然而,目前我的心智遠比那時更成熟,我正在嚐試著像希爾夫人忠告的那樣,放下一些芥蒂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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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好消息!”崔美兒像隻歡快的小鳥衝進了船塢。
A校隻有三個級別的男子劃船隊,船塢裏除了弗森小姐偶爾過來抬走有兩個受傷或暈倒的隊員,這裏幾乎沒進過女生。男生們早已習慣了各種清涼單薄的著裝,在走廊裏隨意說笑走動。冷不丁看到小學妹崔美兒就這麼堂而皇之地闖入了他們男生的世界,不由得驚慌失措,躲的躲,藏的藏,實在沒出可藏的,就用手擋住關鍵部位。
神經大條的崔美兒也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奈何已經站在了船塢大廳的中央。她歪著腦袋,那雙黑水銀般烏溜溜的眼珠看向左邊,再看向右邊,或許是她氣場太強,兩旁的身強力壯的男生都像退潮般呼啦啦退到牆邊,用複雜的眼神望著她,這種眼神中有對智障女孩的關愛,但更多則好像是在防備挨打。
崔美兒忽然琢磨過味兒來,說道:“停!怎麼啦?我又沒闖進男更衣室,這是公共區域吧?”
幾個探頭探腦的男生木偶般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