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悠心裏一驚,連忙跑上前一把抱住勞倫,兩人一起跌坐在地板上。
“你……怎麼了?” 幾個字的問話,被羽悠說得斷續支離。
勞倫從羽悠懷抱中睜開眼睛,蒼白如紙的唇角勾起一個頑皮的笑意:“沒事,太陽晃眼。”
羽悠將她扶到床上,給她倒了一杯葡萄汁,勞倫緩緩喝下去,唇色一點點紅潤。
看著昂貴的紫色紗簾從中間裂開了口子,勞倫隻心疼了三秒鍾,就拿起剪子,將半透明的絹紗剪成對開的兩幅,然後,堅持著再次爬上窗台,將它們對掛在窗戶上。
兩人坐在鬆軟的懶人沙發上,勞倫手裏捧著杯子,仍將頭輕輕依在羽悠肩上。經過一下午的折騰,房間已經和先前大不一樣。
房間裏漂浮著少女的香氣,典雅的,甜絲絲的味道,兩張床上鋪著可愛的淡色花朵床笠,書架上的水晶花瓶裏插著三角梅、百合和黃水仙,書桌上精美的琺琅相框裏是勞倫和丹尼爾的合影……
勞倫用諧謔的目光看了看素衣白裳的羽悠問:“今年,咱倆宿舍是不是有點兒像埃及法老的後宮?”
“如果你真的以為,在法老後宮,也需要早上5點起來寫論文,閱讀那些晦澀的拉丁文典籍的話……”羽悠自嘲地笑道。
“還不止這些呢,我要開始寫大學申請文書了,真的不知道從何寫起。”勞倫說著,起身從書包裏掏出厚厚的《費思克大學申請指南》和《費思克文書寫作指南》,隨手翻看著。
“難道你還發愁沒有素材嗎?可以寫你創立的服裝品牌,寫你每年的巴黎時裝周之行,還有暑假新斬獲的‘美國青少年選擇最佳時尚風向標獎’呀。”羽悠認真地盯著麵前這張嬌美的臉蛋兒。
兩年前初見勞倫,她身上還帶著孩子氣的衝勁兒和傻白甜的單純可愛,如今,依舊是海藍寶石般淺淺的瞳色,花瓣一樣粉紅色的櫻唇,幾經彩妝折磨依舊鮮麗潤澤的肌膚,經過三年寄宿高中博雅教育的濡染熏陶,比如今勞倫美得越發內斂而豐富。
如果說,這張完美的麵龐還有什麼令人引以為憾之處,那就是,她確實太瘦太蒼白了一些。
這讓羽悠想起,幾年前,從學校畢業的另一個大美人兒,伊麗莎白。那是個充滿古典美的白人女孩,一激動就愛暈倒,而此刻的勞倫看起來和她如出一轍,羽悠禁心生懷疑,是不是到了十二年級,繁重的學業和升學壓力都會令女孩子們看起來病怏怏的?
“你也看到了?” 勞倫將兩條長腿盤起來,坐直了身體。
往日,成績單上多了個A,也能讓她尖叫、歡呼、大驚小怪一番,今天,羽悠提到“美國青少年選擇最佳時尚風向標獎”的這件事,不但沒能喚起她的興奮,反而令她臉上多了些許莫名傷感。
羽悠點點頭:“是啊,我在荷蘭海牙旅行,一打開電視,碰巧就看到了。還聽了你的采訪。”
“采訪,哦。”勞倫訥訥應聲,仿佛那是一件年代久遠的事情。
“我記得你說,最大的願望就是,明年再抱一個衝浪板回家。當時,我還在奇怪,為什麼你的願望不是進入哈佛?難道你不想和丹尼爾在一所大學讀書嗎?”
“像你這種各科全A,每年都選學校最難課程的人,自然體會不到,進哈佛可比再抱一個滑板回家更難實現!”勞倫苦笑了一下,撕開了一包樂事薯片。
羽悠臉一紅,低下了頭。
勞倫將兩片薯片放入口中,又將口袋遞給羽悠,問道:“不嚐嚐這個嗎?”
羽悠抬頭詫異地看著勞倫,這類油炸食品可是模特小姐姐們的大忌,勞倫什麼時候開始百無禁忌了?
還沒等羽悠張口詢問,勞倫淒然一笑,說道:“其實……采訪那天……我對那些記者說了謊……”
“啊?”羽悠疑惑,口中發隻出一個單音節的疑問詞,她不明白勞倫為什麼這麼說。
勞倫沉默地低下頭,從額頭處開始往下揭,竟然將一頭長發拽了下來。
眼前畫麵令羽悠難以接受,勞倫像一隻剛剛破殼而出的小黃鳥,頂著薄薄一層潮濕細軟,隻有寸許長的黃毛,如同出生嬰兒的胎發一般稀疏地貼著頭皮,短短的頭發下麵,蒼白色的頭皮依稀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