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隻有了解才有資格說喜歡……她身上的迷茫和不完美,才是她真正的屬性,當你有信心,以彼此之間的愛抗衡與生俱來的不足,這才是真正的喜歡。”
辰辰剛才的話言猶在耳,每一句話都刺痛了她的心。
她覺得自己簡直愚蠢到了極點,妄想著變成辰辰喜歡的樣子,其實,連走進辰辰世界的可能性都沒有。
三月天氣,夜涼如水,喧鬧的校園正在一點點歸於寂靜,隻有湖對岸的宿舍區燈火通明。
此岸,除了這幢年久失修的大木屋,四下空曠無人,文瑾摘下眼鏡盡情地痛哭起來。
屋前,廢棄的鑄鐵旗杆上結了一層白霜,手握上去涼冰冰的,一會兒就被粘在上麵拿不下來了。
文瑾哭得脫力,大衣前襟都被淚水打濕了,身體一點點軟下去,坐在旗杆旁的水泥台上。
不知什麼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正哭得昏天黑地之際,她感到一隻大手拽住了她的胳膊:“換個地方行不?這路口正通著山頂,回頭別再把狼招來!”
即便不用抬頭,文瑾也知道這個討厭的人是義廷。
哭成這幅鬼樣子,一定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不過,她才不在乎自己在義廷心裏的形象。
隻不過,此刻,她不想被任何人打擾,她已經淩亂了,悔恨、羞愧、悲傷、自卑……她說不清心裏到底是一種什麼滋味。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將她徹底擊敗,如同散落在地上的碎片,再也無法憑一己之力重新拚接完好。
見對方不理他,義廷又問:“大姐,你幾歲了?這麼個哭法真的好嗎?”
文瑾將頭埋得低低的,手使勁往外一劃,想把一切煩惱推走,順勢把那個站在她身旁的人也推走。
義廷靈敏閃身,反手抓住她的兩隻胳膊,將她從地上直接拎了起來,那一瞬,他看到,兩行淚珠正從文瑾哭成花貓的麵頰上簌簌滑落。
義廷吃了一驚,不由得意識到,這回不是吵架鬥嘴那種一般的情況。
他不敢再開玩笑,瞬間正色,心中湧起一種莫名的疼。
文瑾起身後,腦子仍處於死機狀態,整個人憔悴得像如同秋日枝頭最後一片樹葉,卻咬牙切齒地對著義廷又踢又打,嘴裏喊著:“你走!躲我遠點兒,我就想一個人靜一靜,不行嗎?”
義廷像座山般巋然不動,亦不說一句話,任由麵前的女孩盡情發泄心中的怨憤。這情景有幾分熟悉,就像在密西西比河上航行的那個大雨天……
每次,她走投無路的時候,就會又哭又嚎地無理取鬧,承擔的總是他陳義廷。
夜色漸濃,寒風刺骨,義廷頂著寒風,硬生生將痛哭流涕的文瑾扛進了大木屋。
白天,這裏都人跡罕至,夜晚更是空無一人,鬼氣森森。
義廷按亮了壁燈,光線仍不太明亮。
他將文瑾安置在樓梯轉角下,一個破舊的雙人沙發上,歎了口氣,掏出一包餐巾紙,悉數遞給她:“先把鼻涕擦擦吧。”
文瑾紅著一雙淚眼,抽出一張麵巾紙放肆地擤著鼻涕,又抽抽噎噎抽出另一張紙擦眼淚。
她抽噎著戴上眼鏡,才看清,義廷兩道濃眉緊鎖,平日掛著傻傻笑容的臉上,此刻滿是關切和痛惜。
“受委屈別自己憋著,有我在呢。”義廷甕聲甕氣的話回響在空蕩蕩的大木屋裏。
文瑾早就哭鬧得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她渾身在不停地發抖。
聽義廷說這話,反倒鼻子一酸,又變得無限委屈,嘴裏含混不清地囁嚅著:“我……我不相信……他……他……我知道,我不如羽悠……但是,但是……”
說到這裏,她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眼淚像決堤的河水恣意在她臉上流淌,身體像風中的柳條一樣前後搖擺著,仿佛馬上就要倒下去。
義廷雙手扣緊了她的雙肩,低頭看著泣不成聲的文瑾,說:“聽著,我不覺得你不如誰,你就是你,在我眼裏,你就是最棒的!”
文瑾一撇嘴角,泫然欲泣:“我知道你在哄我開心!全校同學都覺得我是個無趣的女生,除了學習什麼都不懂!”
“管別人咋想,你累不累?不會畫畫就別勉強自己上繪畫課,不喜歡藝術也沒必要學別人趕時髦,找我看,做你自己最重要!”
義廷以為文瑾委屈的原因,隻被什麼人言語擠兌了,心想,女孩子之間好了吵,吵了好的小把戲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