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馨蕊知道父親和母親的關係並不像外界報道的那樣琴瑟和鳴,然而,從她記事兒起一直到現在,也從來不曾聽爸爸對媽媽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你還知道她是個孩子?那你不好好在美國陪著她?我給你們辦好了移民手續,你都不老老實實在美國做移民監,三天兩頭往國內跑,你要幹什麼我還不清楚嗎?現在怎麼樣?女兒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居然還有臉起訴?這不是鬧得滿城風雨,這是可著全世界鬧,生怕別人不知道!”厚重的橡木雕花門沒能擋住爸爸的咆哮聲。
爸爸並沒有因為媽媽的提醒而壓低音量,隔著門,白馨蕊都能感到濃濃的殺氣,裏麵的戰況可想而知了。
她偏頭警惕地看了看一樓大廳,此刻,大廳裏看不見一個傭人的身影。
“現在咱們家小蕊和那個威廉的問題必須通過法律手段來解決,那個男孩子就是拆白黨,他不會看著小蕊這麼個煮熟了的鴨子飛走!小蕊也是鬼迷心竅,不把威廉弄進監獄,她是不會死心的。”黃雅倩試圖給老公分析一下其中的利弊關係。
白馨蕊在外麵磨著後槽牙運氣,為了這件事,她已經和黃雅倩吵過不止一次,她讓她撤訴,用各種手段威脅她都沒用,最後隻能求她,但仍然無濟於事。
她暗自希望爸爸能好好管教一下這個喪心病狂的女人,現在她已經鑽進了牛角尖,一切擋在她計劃實施道路上的人和事,她都要想辦法除之而後快,而白馨蕊作為她的女兒,隻是實現她更大野心的重要籌碼。
她將耳朵貼在門上,繼續聽裏麵的對話。
“小蕊怎麼會上那個男孩子的當?還不都是因為你?你要是天天守著她,她能被壞孩子帶跑嗎?”在爸爸眼裏,白馨蕊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小公主,單純可愛不諳世事,他氣勢洶洶地聲討著黃雅倩。
跑偏了,老爸,說正事啊,教訓一下黃雅倩,別讓她在美國興風作浪,那太丟人啦!白馨蕊心裏念叨著,她將自己近貼在紅橡木雕花大門上,希望通過意念將自己的想法傳達給爸爸。
“我三天兩頭回國做什麼你當然知道!女兒讓我操碎了心,老公更是不讓我省心!如果你不和那個狐狸精瞎混,我放著美國那麼好的空氣,那麼好的景色不享受,為什麼要坐上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在中國美國之間來回跑?”
黃雅倩顯然也有些生氣了,她長裙迤邐地走到大班台前,盯視老公片刻,猝不及防地拿起桌麵上的幾張《波士頓郵報》,熟練地翻到社會新聞版麵,“啪”地一聲摔到白嘉偉麵前,聲音一下子變得尖利了。
“這幾張報紙該不會也是那個不要臉的小婊子千方百計搜羅來給你的吧?她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報紙上英文的通欄標題赫然在目:“著名私立預科學校未成年少女強奸案已在利奇菲爾德縣法院立案。”
“夠了!我不允許你這麼說子晴,她是個難得的好女孩,心地善良,冰清玉潔。”白嘉偉從皮轉椅中騰地一下站起來,憤怒地反駁著。
一聽老公在自己麵前公然維護小三,黃雅倩氣得七竅生煙,以前,對於這種事,白嘉偉在家裏還是遮遮掩掩的,如今,連一塊遮羞布都不想要了。
黃雅倩撫了一下發髻後麵玉蘭形製的羊脂玉發簪,從鼻孔中輕蔑地哼了一聲,卻並沒有馬上說話。
她走到長窗前,“刷”地一下拉開厚重的鬆花綠色繡金線絲絨窗簾,陽光從寬大的落地玻璃窗照射進來。她索性扭開落地窗的黃銅把手,將整扇玻璃窗朝露台推開。被紅橡木書架圍了一圈,顯得格外沉悶的書房,一下子陽光普照。
忽然,她轉過身,一步步走近白嘉偉,美麗的眸子中燃起充滿妒意的藍色火焰,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好個心地善良冰清玉潔的好女孩,心地善良就是暗地裏使絆子對付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冰清玉潔就是不要臉地介入別人的家庭充當小三?”
此時,門外的白馨蕊急得直跺腳,剛才不是還在說自己的事情嗎?爸爸怎麼不接著說啦?看來自己的傳心術還是練得不到家。
書房裏的談話主題已經從孩子教育問題切換到另一個看似更嚴重的家庭問題上了,而且兩人交流的方式,從爸爸單方麵朝媽媽開火,變成了兩人的互撕,看來他們一時半會兒是顧不上她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