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憂鬱症(2 / 2)

義廷粗粗的眉毛打成了結,察覺到事有蹊蹺,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和辰辰、文瑾麵麵相覷。

羽悠從配菜中揀出幾片花瓣兒般粉紅,鮫綃般透薄的鮮薑含在口中,慢慢品味。

她一直靜靜聽著大家的對話,雖然一句話都沒說,卻早已察覺出一些端倪:平日總愛與不驚人死不休的雲澤,今天異常沉默;大衛雖然名校錄取通知在手,卻並不見他喜形於色,他平日固然斯文有禮,卻還不至於沉穩到這種地步。

“學長是不是生病了?”辰辰問出這句話時,羽悠舒了口氣,她知道,辰辰和自己想到一起了。

當大家同時將目光一起投向大衛時,雲澤埋頭吃了一口鰻魚,然後,就一直沒有抬頭,辰辰隱約覺得他知道些什麼。

“他……得了抑鬱症。”還是大衛更直截了當。

“啥玩意兒?憂鬱個啥?誰呀?咋整啦?”義廷剛在黑色的壽喜鍋裏放了幾片牛肉,一聽這話,頓覺懵圈,早已顧不得在沙茶醬鍋中的掙紮的牛肉。

他覺得這個詞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但是,對於他來說卻極其遙遠陌生,他從來沒覺得自己以及自己周圍的人會跟這樣的詞扯上關係。

羽悠、文瑾、辰辰、薇薇安和奧利弗聽到“抑鬱症”三個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一時語結。

“確定是抑鬱症嗎?可能隻是一時的情緒低落。”奧利弗覺得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他希望情況並非像學長說的那麼糟糕。

“是的,是抑鬱症。”雲澤將眼鏡拿下來,用鏡布使勁地擦拭著。

他試圖將每一個字都說得清晰無比,聽在大家耳朵裏,卻是那麼刺耳且不真實。

坐在雲澤對麵的辰辰看到,摘下眼鏡的學長眼神裏都是無盡的痛惜,眉心間出現

了淺淺的川字紋,他意識到事情可能真的很嚴重。

接下來,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屋子裏是長久的沉默,隻有刺身船中看不見形跡的幹冰騰起團團白色煙霧,似乎要刻意營造出一個沒有塵世煩惱的仙境氛圍。

辰辰記起,去年開學之初,自己剛剛來到A校,還沒有適應這裏的學習,文科尤其學得艱難,世界史和英語成績一塌糊塗,心理壓力大到不願意接聽媽媽電話。

一天傍晚,辰辰剛被媽媽聲色俱厲地批評了一通,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他沒頭沒腦地跑到迪肯森樓去找鮑勃,準備討教一些學習上的經驗。

在學校鮑勃的學習成績無人能出其右。辰辰甚至幼稚地認為,隻要鮑勃肯傳授自己一些要訣,他就能走上什麼捷徑,甚至那條捷徑仿佛就能讓他直接畢業似的。

當當當,敲了半天房門都沒什麼動靜,辰辰正要轉身離開,隻聽屋子裏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響聲,又隔了老半天,鮑勃才打開了房門。

看到學神全站在門前身濕漉漉的,滿麵通紅,隻在大大的肚子上圍了一條浴。

辰辰嚇了一跳,這就是他們的學神嗎?

學神不是應該無論在任何時候,都穿得像要去禮拜堂上早課那樣,深藍色帶徽章的校服外套,熨燙平整的襯衫,長褲筆挺,皮鞋鋥亮嗎?

鮑勃擦著臉上的汗,一把將辰辰拽進屋,絮絮叨叨地說著:“你看,我剛說趁大衛和丹尼爾都不在,自己舒舒服服洗個澡呢。哎呀,這兩天寫文書寫到昏天黑地,要不是今天上課,坐在我旁邊的伊麗莎白一個勁躲著我,我自己都忘了有多久沒洗澡了。”

他滿臉尷尬地裹著浴巾在套間的小廳裏轉磨磨,邊轉邊喊:“你也幫我找找,我的眼鏡不知放哪兒了。”

辰辰也隻得幫他一通尋找,最後還是在浴室的洗臉台上找到了他的破眼睛。

鮑勃戴上眼鏡看著辰辰,一愣,“什麼?你不是奧利弗,我還以為是他呢。”

說著,更加不好意思,趕忙回屋換衣服,鼓搗了片刻,才穿著一套格子睡衣走了出來,衣襟下擺處最後兩粒扣子還扣錯了,圓鼓鼓的肚子上,略有些凹進去的肚臍眼露在外麵。

落座之後,聽了辰辰的問題,他苦笑了一下,說:“訣竅是沒有的,不過你記住這樣一個規律……”

辰辰經過一陣顛三倒四的慌亂之後,意識到拿筆記重點的時刻到了,於是,將腦袋湊近了鮑勃,瞪大眼睛問:“學尊,真的有規律啊!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