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麵帶尷尬地解釋著:“哎呀,山姆遜這個小子真煩,吃飯也不讓人消停!”
隨便揪一個沒在桌上的人說事兒,還真以為很高明,是嗎?請問,你這是在侮辱誰的智商?
對於凱文這種簡單粗暴的說謊方式和拙劣的演技,白馨蕊早就在心裏深為不齒。
她不得不給凱文在作為他男朋友期間的種種表現,打上一個大大的差評,然而,她臉上神情如常,繼續吃著餐盤裏的海鮮意麵,和艾米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
她能明顯感到,坐在她旁邊的凱文愈發坐立不安了,他狼吞虎咽地吃著一大盤水煮鴨胸肉蘸梅子醬,白馨蕊推測,他現在心裏一定在後悔在盤子裏盛了這麼多鴨胸,瞧這吧,一旦他吃完,必定會第一時間找借口離席。
白馨蕊用叉子杵了幾下盤子裏的海鮮意麵,心想,米亞那個小婊砸確實比美食更有吸引力。死性不改的家夥,到時候有你們的好看!
她情緒壞到無以複加,連繼續陪著凱文演戲的閑情逸致也沒有了,說了聲:“我去換衣服了。”抬屁股就走。
“哎,等等……”凱文站起身,拉住白馨蕊的一隻手試圖挽留。
“鬆開,我要去換衣服!”已經走了兩步的白馨蕊回頭,沒好氣地說道。
“好了,凱文,”最懂得眉高眼低的阿曼達用口布在唇邊沾了沾,起身說道:“你安心吃飯,女孩子換個衣服不用你護駕。”
說著,快走兩步,挽上了白馨蕊的手臂。
白馨蕊前腳剛一走,凱文也找了個借口起身離開。
來到藝術門前,正是紅霞漫天的黃昏時分,凱文無暇欣賞景色,匆忙踏上喬治王時期的老樓恢弘幽暗的石頭台階。
米亞經常練琴的小琴房位於建築物的東南隅,在這個時候是沐浴不到半點天光的,凱文走到門口的時候,裏麵卻並沒有開燈。
推開門,幽暗的房間裏飄來寂寞的泠泠琴音,令人的心如同被沁入了冰川底層。米亞煢煢孑立的身影如同落地窗玻璃上的一個單薄剪影,不知已經在那裏站了多久,麵容看不清,隻有那一頭醒目的粉色頭發桀驁不馴地燃燒在靜謐的夜色中。
凱文伸手在牆上摸了片刻,按亮了電燈開關。
一見到凱文,米亞放下吉他,猛地起身,將自己投進他懷中。
凱文將米亞生生從懷中掰開,冷冷說道:“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輕易找我,不要給我發信息,隻有我給你發信息的時候,我才方便出來見麵?”
一聽這話,米亞盯視了凱文半晌,忽然間淚雨滂沱。
米亞蒼白著一張麵孔梨花帶雨,肩膀不停抖動早已泣不成聲,不禁心生憐意。
“好了,好了,別哭了,寶貝,我這不是來了嗎?”凱文一隻大手摟著米亞的纖柔的腰,另一隻手勾起她的下巴,將自己的唇輕輕覆上去。
兩人擁抱繾綣,一陣瘋狂的親吻,不知過了多久,米亞抬起掛著淚痕的麵頰,委屈地說:“學校裏……那些流言……是阿曼達傳出去的吧?得到了斯黛拉的授意,對嗎?”
凱文一邊撫著米亞柔軟的粉色發絲,一邊輕聲喘息著安慰道:“別哭了,寶貝,我已經警告過阿曼達她們,不讓她們再為難你。”
米亞臉上還掛著淚痕,說:“沒用的,謠言已經在校園裏越穿越離譜……”
凱文一皺眉,關於米亞死去爸爸的謠言,據他所知,至少有八個版本。
事實上,凱文不確定其中那一個更接近真實。就他的判斷,那應該是將米亞爸爸去世那年,所有三流小報上的報道做了一個大薈萃的結果。
什麼吸毒、艾滋病、混亂的性生活……無論這些是確有其事,還是主觀猜測,甚至是刻意抹黑,想當年,當一顆搖滾巨星在事業如日中天時忽然隕落,這些無疑是最能滿足大眾窺私癖的,也是最能令報紙雜誌大賣的勁爆內容。
盡管如此,以凱文並不算太高的道德底線,也仍是覺得將這些陳年舊事掘地三尺地通通挖出來,在校園裏拿死人大做文章,確實很過分。
這些在成年人世界裏都屬於限製級別的東西,如今,一股腦地讓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來承受,著實令人心疼。
他愛撫地摩挲著米亞線條柔美的背,輕聲安慰著:“米亞,不用去理那些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