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照例是沈惠芸教兒子英文單詞拚讀的時間,聖誕假期裏,一直是文瑾幫忙輔導弟弟英文的,剛剛和兒子做了一套拚字遊戲,沈惠芸就發現,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兒子的單詞量大有進益,難怪他總是吵著鬧著要看姐姐書架上那些帶圖解的英文故事書呢。
沈惠芸打開女兒房間的燈,在房間裏站了幾分鍾。活頁夾子、鉛筆袋和一本讀了一半的書靜靜地躺在白色的書桌上,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她像平日女兒在家時那樣將兩扇粉格子窗簾拉上,然後,開始在女兒的書架上給兒子挑書。
不知為什麼,她有種魂不守舍的感覺,似乎女兒暑假第一次出國她也不曾這樣焦慮不安。每隔二三十分鍾,她就會不自覺地拿出手機,用航班時時信息查詢軟件看女兒乘坐的飛機飛到哪裏了。
軟件上,綠色的小飛機始終沿著一條筆直線緩慢移動,慢到幾乎看不出它曾經動過,隻有上麵的時間提示會發生變化。
現在距離到達中轉站芝加哥還有9小時,那麼孩子到達芝加哥就是北京時間的早晨了,沈惠芸心裏盤算著。
淩晨4點,沈惠芸從睡夢中醒來,習慣性地拿起枕邊的手機,打開航班信息軟件。
手機一亮,躺在身旁的潘中華也睜開了惺忪睡眼,半夢半醒之中的第一句話就問:“女兒到哪裏了?”
“還有兩小時四十分鍾就到芝加哥了。”沈惠芸捧著手機,仿佛看到的並不是一個小小的飛機圖標,而是坐在飛機舷窗邊女兒稚氣中略帶倔強的麵龐。
“謝天謝地,好在北京這鬼天氣天氣沒讓航班延誤,希望小瑾轉機也能順利。”
潘中華從妻子手中接過手機親自確認了一下航班的位置,然後,按息了屏幕,複又放回到妻子枕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說:“惠芸,再睡一會兒吧。”嘴裏咕噥著,轉身又沉沉睡去。
薇薇安和文瑾的機場經曆
在飛機上,文瑾的座位和薇薇安的隔了兩排。
文瑾上飛機後,本想跟身旁的中年婦女商量,請她和薇薇安換個座位,可是,那個女子一看文瑾和薇薇安的座位都在中間,就嫌棄地撇了撇嘴說,自己特意挑了過道位置,不想調換。
沒法和學姐聊天了,文瑾百無聊賴,拿出手機調到飛行模式,閱讀下載好的中文電子書,不知看了多久手機就沒電了。
她發現座位前麵有一個USB插口,就從背包中拿出充電導線,接在手機上,然後,又從書包裏掏出一個Kindle電子書,愉快地讀起裏麵存儲的英文電子書。
其間,匆匆忙忙吃了一頓飯,去了趟洗手間,文瑾發現身邊的大嬸已經發出了沉沉的鼾聲了,她也感到一陣倦意襲來,然後,就昏睡過去了。
一直到飛機開始下降,空姐提醒她調直座椅靠背的時候,才將她從睡夢中喚醒。
飛機在芝加哥機場著陸的時候,文瑾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她拖著登機箱,背著大書包,跟著薇薇安下了飛機。
芝加哥機場的人可真多,文瑾長得又瘦又小,薇薇安總擔心她被一不小心擠丟,一路上拉著她的手,兩人一路小跑著朝海關大廳奔去。
海關大廳裏人頭攢動,密密麻麻地排起了好幾條曲裏拐彎的長隊,其擁擠程度不亞於大天朝早高峰的地鐵站,或是小長假的旅遊景點。
別看大多數的人看起來很像美國人,他們卻操著南腔北調的口音。
薇薇安手疾眼快,在“持外國護照”入境的隊伍中,馬上找到了最短的那一條,拉著文瑾排在了隊尾。
薇薇安看看腕子上的手表,再看看半天也挪動不了幾寸遠的長隊,焦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嘴裏不停地碎碎念著:“哎呀,怎麼辦?我們本來就隻有一小時二十分鍾轉機,上一個航班晚了整整半小時,過關的隊又這麼長,出關還要取行李,時間真的很緊啊。”
“不用急,就算排20分鍾的隊才能過海關,我們也還有半個小時呢。”文瑾完全不明白薇薇安為什麼這麼不安。
上次來美國是用的兒童無人陪伴服務,一路上都有航空公司的阿姨領著她,候機的時候用公務艙休息室,因為是直達航班,不存在中途取出行李轉運這個步驟,所以,文瑾對轉機時間完全沒有概念。
薇薇安咬著嘴唇,搖了搖頭,“半個小時真的不夠呢?轉運行李最少要打出10分鍾,走到登機口再花10分鍾,航班通常提前30分鍾左右登機,所以,我們必須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否則,你就會聽到機場的大喇叭裏喊我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