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她突然想起,和薇薇安約好了,今天上午一起把聖誕假期回國的機票給訂了,現在,自己居然還在這站著傻笑。
她趕緊在明黃色薄呢裙外麵套了一件白色針織毛衣,穿上白色板鞋,拿起手機和門卡走出房間。
走進喬納森樓,來到薇薇安的宿舍門前,文瑾將白色板鞋托在了門外,站在門口那個每周固定清洗兩次的長方形湖藍色地墊上,敲響了房門。
咚咚咚。
“請進。”
文瑾推開門,一股熟悉的檸檬清香撲鼻而來。
別看薇薇安才十年級,卻一人享用一個單間,那是她暑假時,給負責安排學生生活的行政副校長寫郵件才爭取到的。
薇薇安長期以來以“價值投資者”自居,她認為,既然無論住那一種房型的宿舍學費總額都不會發生變化,當然要讓價值最大化。
這間屋子的麵積比低年級學生們住的雙人間和高年級學生們住的套間要小了不少,但是勝在自由清淨,隨心所欲。
房間裏的薇薇安正一邊刷刷地啃著蘋果,一邊盤腿坐在椅子上查看航空公司的網站。
薇薇安指了指自己的床,說:“請上座。稍等我幾分鍾,我正在研究那個航空公司的機票最便宜……”
文瑾看了看薇薇安一塵不染的雪白傳單,知道近來學姐潔癖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便走到桌子旁邊兩個北歐風的草編蒲團和一個日本矮幾組成的喝茶區,學著薇薇安的樣子盤腿坐好。
別人住宿舍,房間裏的東西通常會越積越多,就像她那個奇葩室友艾瑪,然而,薇薇安房間裏的東西卻越來越精簡,牆上沒有花花綠綠的海報,更衣間中隻有少量堆疊整齊的衣服和鞋子
桌上除了一台電腦,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所有的書整整齊齊地碼在書架上。
被子並沒有像大多數同學那樣鋪在床上,而是疊成規整的豆腐塊形狀。
文瑾掃視了一圈,沒有找到女生宿舍裏常見的化妝品、香水、小首飾之類零七八碎的東西,甚至連吹風機都沒看到,她不禁感慨,這簡直就像是一間幹淨的男生宿舍!
不誇張地講,如果不是薇薇安這麼一個大活人正坐在桌子前麵,文瑾真要以為這間宿舍很長時間沒人住過。
“姐,你媽媽和雲澤媽媽不是都在美國嗎?我聽辰辰說,這個聖誕假期,雲澤爸爸會從國內飛過來,陪他們母子倆在美國過聖誕節。話說,你爸爸來美國,不是比你們回中國要經濟實惠多了嗎?”
文瑾覺得自己成天和薇薇安在一起,也變得越來越有經濟頭腦了。
薇薇安嘴裏咬著根鉛筆,轉身看著文瑾,說:“其實,我也知道我爸飛過來更劃算。據我研究發現,聖誕假期國內飛來美國的機票,可比從美國飛回國內的機票便宜多了。但是,我爸不是走不開嘛,他是開物流公司的,而且專門承運那種危險品,公司裏的很多事情都需要他親自盯著,有些還要親力親為,所以,他基本上是全年無休的狀態。”
“物流公司在國內很多的呀,可那為什麼偏偏要承運危險品呢?”文瑾好奇地仰著頭問,手指不經意地絞著毛衣的底邊。
“藍海啊,現在國內物流公司滿大街,騎個小車送快遞也算物流,但是,他們利潤很薄,有的甚至完全賺不到什麼錢。我爸爸因為之前有過一些從業經驗和人脈關係,才自己幹起危險品物流這一行的,比普通物流門檻是高了那麼一些,競爭也相對要少很多啊。”
文瑾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哦,那這回假期也隻有你和你媽媽兩個人回國去看他了,他肯定會開心的。”
薇薇安的眼睛快速掃過電腦屏幕上的航班列表,手裏操縱著鼠標,嘴裏卻說著: “那樣我爸倒是高興了,可是信用卡減肥了。我們回去這一趟,我爸他們公司的司機從哈爾濱開車運貨到烏魯木齊,跑兩三趟也未必賺得回來呀!為了省錢,這個假期我媽就不回去了,隻有我一個人回國。”薇薇安習慣性地吹了吹額上礙事的短發。
文瑾換了個舒服的坐姿說:“姐,幸虧我跟我媽媽說,和你搭伴兒往返,否則,他們又要給我安排無人陪伴服務。”
一想起,來美國上學的時候,爸爸為她安排了兒童無成人陪伴服務,她就覺得很沒麵子。她都十四歲了,在機場轉機的時候,身上還要掛個牌牌被人領著走,更何況這種服務還要多花100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