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號說這話的時候,他眼裏的光如火一般燃燒著。他的麵具劇烈的變化著,身旁的圍繞的光暗急劇的扭曲著,他似乎已經處於火山的邊緣。而四號等人卻是保持了沉默,一提到那個人,他們每個人的心裏都藏著一團火焰。
“但是啊,”三十一號接著說著,他的聲音更加的沉悶,“我始終相信著希望,十五大人的犧牲不會是白費的。吾等不過是無用身,若是能夠打破那輪回,便是化成飛蛾也渾然不懼。”
“自是不懼,已死之人,所懼何物?”
“哈哈,多年未曾念出這樣文縐縐的話語,當真暢快之際!哈哈哈哈!”
說罷,幾個人竟是放聲大笑了起來,三十一號周圍的光暗已然完全的沉靜了下來,他微微抬起左腳,右腳有向後墊著,手無意識的舞動著。
四號將手中酒一飲而盡,杯子隨意的這麼一撇,放聲唱著,“人生五十年,如夢亦如幻。有生斯有死,壯士何所憾!”
七號也是跳了起來,“人生五十年,輪轉變化中,短促如夢幻,天地之萬物,無有不死滅?!?”
“無所憾,無所憾,何時方能無所憾!”
一時間,宮殿裏竟是歌舞升平。眾人跳的灑脫,笑的真誠。這一刻,他們似乎又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時代,他們似乎又看見了那個女孩,穿著白衣,在陽光下跑著跑著。他們跳著跳著,跳的累了,卻不肯停,他們的眼角蓄著淚水,淚水裏蓄著悲傷,他們的心裏卻沒有悲傷。
與宮殿裏的複雜不同,外麵的江羨依然無悲無喜。他的身子已經石化了大半,他的記憶正在緩慢的離他而去,江暮,先生,江焰,小笙兒,他隻覺得身子越來越輕盈,似乎下一秒就要飛升而去。
江羨當然不知道飛升之後是什麼樣的所在,他現在無欲無求,飛也好,降也好,這些都與他沒有半點關係。周圍靈力微微波動,他隻是淡然的一撇,偶爾有風吹來,他便低著頭,肩上不知何時灑滿了滄桑。
然而就當關於另一個人的記憶即將消失的時候,江羨眼裏忽地閃過一絲不情願。他的心裏對那個女孩充滿了愧疚,他還什麼都沒有做,就已經遠遠的離開了。他本該護她一生平安,而今他卻在此處無欲無求,這並不是劇情,也不該是劇情。
江羨的眉頭緊緊的鎖著,心裏的火星被這一絲不情願點燃,然而火焰不能燎原,他還需要一點媒介。江羨緩慢的搖著手臂,灰塵簌簌的落下,少年的眼神淡漠而執著。他不是宮殿裏的人,他還有著自己的執著和堅持。
而現在,他的堅持就是,不要忘記那個女孩,那個小小的精致的女孩,那個默默跟隨著他的女孩,那個他如此深愛的女孩。
怎麼能忘記?
怎麼能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