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渾圓,微風。
小醜臉走在江府的走廊裏,他走的很慢,站在兩旁的侍衛去沒有半點反應。他的眼神幽暗,體外自然而然的升起一股勢,他明明並非此間主人,有了那股勢,他比此間主人還像此間主人。此刻的他像是巡視領土的君王,臉上可笑的小醜麵具也變的神聖威嚴不可侵犯,這感覺很奇怪,卻又真是存在。
走廊的兩頭荷葉兀自挺立,荷花基本凋謝的隻剩枯黃的莖。湖麵躺著一層銀色的光。
一切都很靜謐,在這靜謐中小醜臉走過了走廊,走進了庭院。庭院門口沒有侍衛,庭院很小很溫馨。
宇小樹在庭院中的櫻花樹下坐著,他的身前放著一壺酒和一鍋煮白肉。宇小樹喝的很知足,他滿意的半倚在樹根上,這一刻他甚至想改名叫宇滿足,人要滿足才會快樂不是嗎?
“呦,你來了?”宇小樹向著小醜臉舉杯,“喏,喝一杯吧。”
小醜臉緩步走到櫻花樹下,也想宇小樹那般坐下,他接過宇小樹遞來的酒,看也不看就喝了下去。
宇小樹笑道:“就不怕我下毒嗎?”
小醜臉搖了搖頭,“會下毒的宇小樹就不會再是宇小樹了。”
“想不到到最後最了解我的還是你。”
“畢竟曾經是兄弟。”
宇小樹沉默了半刻,嘴唇上好似掛了鉛塊,他看了看小醜臉又看了看鍋裏的肉,說道:“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小醜臉自己斟了一杯酒,夾了一塊白肉,白肉剛剛估計剛放下沒多久,也沒有完全煮熟,有股子腥味,小醜臉愛吃肉,不喜歡吃不熟的肉。這就好像他此刻的心情,他可以無條件的為兄弟幹任何事,卻絕對不允許兄弟背叛自己。小醜臉是來殺人的。
“不好,也好。”
宇小樹加大了火的力道,盯著小醜臉的麵具看了很久,“不好?也好?”
宇小樹細細的咀嚼著這兩個字,其中複雜的滋味恐怕隻有小醜臉能言明。現在的小醜臉顯然不會說的那麼明白。那年是他親手送小醜臉進實驗的,這是一個等價交換,用小醜臉的命換他的自由。他覺得這樣很好,他不用成為那個任人宰割的少年,他可以做自己的主人,而江家呢,不過失去了一個比較有作為的家主,好在還有一個胞弟可以替代。
宇小樹不認為他有什麼錯,隻是心裏會對那個跟他一起長大的男孩抱有歉意。所以他會不計一切代價的對江羨和江暮好。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得到一點救贖。每個人都要有自己的成長,不會有人一直活在溫床裏的,總是要把這些溫床打破,讓現實的石頭磕的遍體鱗傷才會成熟。
現在救贖就在眼前,可笑的是他不能祈求原諒,他隻能殺了救贖,自己永遠的墜入黑暗。若幹年後也許江羨會知道,也許江暮會知道,不過沒有關係,他已經做好了死的覺悟。
空氣快凝固了,小醜臉淡淡的說:“我沒有想過再回來奪回我的東西,我隻是想為那些人討回公道。”
宇小樹拍了拍手,幾個灰衣人推著一群人走了進來,“就是這些嗎?我滿足你,殺了!”
灰衣人們很幹脆的拔出了刀,刀光閃過,不少人頭落地。幾個還沒被處死的瞪著眼睛驚恐的看著宇小樹,他們一致搖著頭,身子向後縮。宇小樹沒有看他們,宇小樹在吃肉。血緩緩的滲入地麵,地上的櫻花妖異如斯。
小醜臉淡淡的說:“還有一個人沒有死。”
宇小樹說道:“我知道是誰,但是他不能死。”
“那你必須死。”
西西怒吼道:“喂!你未免也太沒有搞清楚狀況了吧!”
她的身形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原地,在出現的地點是小醜臉的身前!西西在空中出腳,她的腳很快,西西的臉上滿是得意的笑,這麼近的貼身即使是二品也是吃不消的。他們這些人自小被宇小樹操練的,實力遠超同階。同階之戰,近身西西無敵!
小醜臉看都沒有看西西,他隻是淡淡的抬手,手臂擋住了西西的腳,他的手奇異的彎曲成一個奇怪的角度,然後小醜臉的手反抓住了西西的腳。小醜臉的手力氣很大,好像鐵鉗一樣夾住西西的腿。
“混蛋!放手!”西西憤怒的喊著,她自小到大都沒有被人這麼親近的抓著,即使是西木也不行!
小醜臉是個紳士,一個紳士不會拒絕一個女人的請求,尤其當這個女人還不太醜。小醜臉甩手就將西西拋出。西木腳下一蹬,身體倏的加速衝向西西。他的手在空中就接觸到了西西,但是西西的身上又傳了一股極大的力道,他的手竟接不住!兩個人一起被砸在地麵上,砸出了一個大坑。西西就在西木的身上,她迷迷糊糊的起來,發現自己沒有怎麼受傷,低頭一看西木已經白著眼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