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邊界的小鎮,在八月的晨光中顯得有些搖搖欲墜,像一個宿醉的中年肥胖男人,身體四處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酒臭味道,那味道漂浮在空中,隨著季風分散在流觴國的四周,吸引了無數能人在這個黑色的季節,雲集到了這個邊陲小鎮。
小鎮四處都是矮小的酒館,最大的一間酒樓也才不過三層,沒有京城的金碧輝煌,現在卻有著它的車水馬龍,街道上塞滿了遠來的行人,他們大多衣著普通,腰間上隨意掛著一把短劍,隻有少數幾個衣著尊貴的商人,在街道上漫不經心的隨意走動,看模樣,他們是小鎮的熟客,已經完全明了了這裏的規則。
冬雲酒家隻不過是這眾多破舊酒樓中的一間而已,這裏沒什麼不同,可要是真的要找出它與其它酒家不同之處的話,那冬雲酒家的老板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隻有二十歲的女人,在這樣的一個小鎮,擁有一家酒樓實屬不易,更不消說,這間酒樓的老板還是一個隻有二十歲的少女。
劉冬雲此刻正坐在櫃台後麵犯困,雖然酒樓裏坐滿了人,吵吵鬧鬧的讓店裏的小夥計劉一勝端酒出來,可是她卻絲毫不在意,自顧自的低著頭,坐在椅子上看著手裏的書,讀到一句“雲自隨風走,花又何必留”後,打了一個大大的哈切,迷迷糊糊的趴在櫃台上打起了盹。
冬雲酒家隻有三個人,老板劉冬雲,劉冬雲的弟弟小夥計劉一勝,還有大廚馬三炮,三個人都各司其職,馬三炮負責燒菜做飯和喝酒,劉冬雲負責收錢吃飯和喝酒,劉一勝負責打雜,切菜,端菜,喂豬,擦桌子,打掃衛生,釀酒,采購等等一切劉冬雲想到的和沒有想到的事情,而且,作為她的弟弟,這一切的要人命的勞動,全都是免費的。
劉一勝是一個很普通的高個子,今年滿打滿算也隻有十四歲,因為長期勞動的原因人長的很高大,但是因為營養不良的緣故,所以顯得很瘦,走起路像一根竹竿子,隨時都有摔倒的危險。
而此刻他的手裏正端著四五盤菜飛快的朝著大堂跑過來,一張白皙的臉被滾燙的蒸汽熏得有些發紅,細小的汗水也布滿了整個額頭,可他也無暇顧及這些,隻得任憑它們滴落在飯菜裏麵,心裏還這樣安慰著自己,馬三炮做菜不舍得放鹽,弄點小爺的‘珍珠玉露汗’進去,算是給那些‘石客’做補償了。
‘石客’是小鎮裏給這些外來的客人的別稱,因為八月是西南邊境的雨季,而在國境幾十裏之外,有一座黑石山,一到雨季的時候,黑石山就會爆發大規模的泥石流,從山上流下來大量‘長生石’,而這些石頭,都是一些價格不菲的珍寶,所以就吸引了大批的小鎮居民鋌而走險,私自越過國境,從黑石山偷偷運輸這些石頭來販賣,而這‘長生石’雖然是珍寶,卻又是流觴國明令禁止的違禁品,因為相傳‘長生石’是魔石的衍生物,而魔石又是魔法族的至寶,而魔法是流觴國絕對禁忌敏感的詞語之一,所以,基於以上種種的原因,每年雖然有大量的‘長生石’從黑石山上滾落下來,但是能成功運到小鎮裏的石頭卻少之又少,而且是一年不如一年,所以就更加顯得珍貴和有價值,而且,今年不知道是誰放出了消息,說是挖到了一塊絕世的‘長生石’,雖然不知道真假,但是就單單是這樣的一條謠言,就足夠吸引全國各地的愛石之人前往小鎮了。
小鎮著名的東西除了‘長生石’之外就是女人,是采石隊從境外買回來的伶國女人,在這裏值得一提的是,伶國人是不分男女的,他們都是雌雄同體的異族,身體上共同生長著男人和女人所有的器官,照道理來講,這樣的物種應該會讓人感到惡心,可是卻有很多別族人癡戀伶國人,不為別的,就憑他們一張美到可以讓人心碎的容貌,和一雙可以勾魂的眸子,而且聽聞,伶國人的房事,也堪稱一絕,能夠讓老人‘起死回生’,讓最傳統的女人變成一個風流少婦。
酒、‘長生石’和伶國奴婢成就了這座原本可以荒蕪到死的小鎮,也讓劉一勝看到外麵的世界,他出生在小鎮,可他的父母卻是小鎮外麵的人,她很小的時候就聽劉冬雲講過,他們的父母都是可以為所謂愛情犧牲一切的混蛋,父親愛上了伶國奴婢,從采石隊手裏搶走了那個伶國奴婢,開始了漫長的浪漫的傻×式的逃命生涯,而他們的母親,因為接受不了現實,所以在一個春意盎然的四月,打扮齊全後,隨意找了一口井,尋了短見,留下了六歲的劉冬雲和尚在繈褓中的劉一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