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卻隻是一場虛幻,他心存著僥幸,卻終究無法逃避現實。她……終是永遠離開他了,再也尋不回。
睜開的雙眸又恢複成一片死寂,幢幢燭火落在他的眼底,也燃不起半點的光亮。他冷冷開口,聲音卻兀自地噙著一絲沙啞,“另一件事查得如何?”
黑衣女子未曾抬頭,緩緩答道,“這婁敖原是一介平民,家底頗豐,通過層層關係買來戶部侍郎之職。此人秉性貪婪,但卻膽小如鼠,倒未釀成什麼大禍。去年因春獵將刺客帶入圍場,險些危急主子性命,被貶至此地,任一地方知府。”
言畢,容華的腦海中迅速掠過當時的事件,那些零碎的片段終於交織在一起,讓他瞬間清明。墨黑瞳眸迸發出濃烈的殺意,周圍的空氣似乎下降了幾分。
若非當時他悲痛於夏初汐的死,沒有心情去想這些事,否則,依他的性子,又怎會饒過這個害死她的罪魁禍首。以他的罪行,早該五馬分屍,如今留著這條狗命還興風作浪,當真是活膩了!
“可查到那白衣男子的身份?”容華的目光掃過黑衣女子,落在窗外開得正豔的扶桑花上,鮮紅的色彩,映襯著他眼中嗜血的殺意。
“屬下無能,未曾找到任何蛛絲馬跡,請主子降罪。”話落,黑衣女子已雙膝跪地,未曾辯解。
容華遙遙地望著天際的一輪彎月,前一刻還是如此的明亮,下一刻卻被烏雲遮擋得毫無蹤跡。他的雙眸似是氤氳著一層霧氣,仔細一看,卻什麼也沒有。
他伸出手去,摘下開得好看的紅豔扶桑花,放在他寬厚的掌心中。低沉的嗓音如暗夜中驟然響起的樹葉婆娑聲,滲著悠悠的情意與冰冷的氣息,“她想要守護著的那個人,終歸,朕允不得她了。”
夜風拂過叢叢花樹,越過院中荷葉,直衝入房內。跪著的黑衣女子終於抬起頭來,露出清冷卻眉清目秀的一張姣好麵容,月光照入她的眼中,似有盈盈波光。
她怔怔地看著容華掌中早已化為粉末的扶桑花瓣,在夜風的吹拂下,淩亂地四處飛散,落入泥土之中。她的喉間似是卡著一根魚骨,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在她愣神之際,容華已坐回了椅子上,複又拿起手中折本,頭也未抬,冷聲吩咐道,“下去吧,此事繼續追查,有何消息,立即回稟。”
黑衣女子道了身是,起身踏出了房間,月光稀薄地落在她的身上,她的目光卻停留在那滿地的殘花裏。如果她還在,她是否可以永遠隻是青闕呢?
幽寂的夜裏,是她熟悉至極的黑暗,她早已習慣,不會害怕,不會畏懼,卻不知為何,在這清冷的夜裏,眼角卻堪堪地落下一顆淚來,沾濕了她的衣襟。
房間內的容華目光專注地落在折本上,窗外樹影斑駁,風聲呼嘯。他手中握著一方錦帕,久久未曾鬆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