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從沒真正了解過她,他們分別的那段日子,她去做了什麼,他從來都不知道。可即便是這樣,他的眼光也無法從她的身上移開。從再次相見的那一刻,他就相信,他們之間還是有緣分的。
被抱在懷中的夏初汐也感覺頗為尷尬,但腳上的疼痛一陣一陣地傳來,讓她無暇多想如今尷尬的場麵。心裏隻怨恨這條路怎麼那麼長,一直沒有走到。
當初與阿郎單獨相處的時候,感覺是極為自然的,就算在他麵前大哭,她也不覺得有多麼的尷尬,可是現在卻尷尬得想找個洞鑽進去算了。
將夏初汐安然地扶到椅子上坐下的時候,兩人都不由輕輕地鬆了口氣。屋內陳設很是簡潔,看起來卻讓人感覺很是舒適。
夏初汐輕輕地碰了碰自己的腳踝,僅是一碰,疼痛便立即如閃電一般直衝她的大腦。她下意識地咬緊唇瓣,不讓自己喊出聲來。
陸子染蹲下身子想要查看她的傷勢,但又似乎覺得這樣看姑娘家的腳不是太好。猶疑了一下,見她臉色蒼白,終是下定決心道,“初汐,如果你信我,讓我看看你的傷勢。我跟爺爺也學了一些醫術,或許可以幫上你。”
聽得這話,夏初汐想的卻是,若是卿若回來之時,發現了這樣的情況,她和小白少不了要挨一頓罵。別看卿若表麵溫順的樣子,一旦涉及到傷口什麼的,絕計是不會輕易饒過你的。
何況此次是她不聽勸,想要去溪邊打水。這其實一直是阿郎做的事,但阿郎現在回家了嘛,所以她隻是想試一試能不能自食其力,也不想卿若過於勞累。
事實證明,她果然隻會越幫越忙,水都沒打,倒把自己的腳給扭傷了。她懊惱地撫撫額,等下卿若回來就難以交代了。
陸子染以為夏初汐扶額是感到為難,不由說道,“初汐,要不我去把卿若找回來,你這腳傷得挺重的,一定要先看看的。”
說完欲走,夏初汐一聽卿若的名字,急忙喊道,“不要去!”太著急地想起身,直接地就扭到了腳,她依舊沒有吃痛出聲,隻是眉間皺得越緊。
陸子染扶她坐下,再顧不得其他,直接脫下了她白色繡鞋,露出她瑩白的小腳。腳踝處已是明顯地腫了很大的一塊,他輕輕地按了按,嚇得夏初汐受痛地想把腳縮回去。
他需要檢查一下才能知道她到底傷到了哪裏,所以這樣的觸碰無法避免。夏初汐也明白,所以隻是偶爾條件反射想縮回腳,也沒多加阻止。
她已經是個瞎子了,如果再變成瘸子,那簡直就要了她的命了。瞎子加上瘸子,這世間怕是沒人敢娶她了。
她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陸子染已經查看好傷勢,眉間微蹙,道,“這傷倒不是很嚴重,但是你的骨頭移位了,需要把它接回來,這個過程,會有點痛。”
他抬眸看向她已是蒼白的臉色,心裏憂慮著這個纖細的姑娘能不能承受得住。但若是不接回原位,以後便會落下病根,這種事,當真是緩不得。
好在接骨方麵是他的所長,陸雲邈在世的時候,他也隻有這項醫術學得精湛了些。其他的都是學了些皮毛罷了,今日,真真是派上了用場。
“我不怕疼,你接吧。”夏初汐幾乎是沒有絲毫猶豫地回道,其實怎麼可能會不怕疼呢,隻是這樣的疼,她想,她還是可以忍住的。
陸子染知道此刻不能再耽誤了,雖然心生不忍,但這是最好的方法。他遞給她一塊小木塊,讓她含在嘴裏,以免咬傷舌頭,“忍一下,很快就好。”
夏初汐淺笑著點點頭,唇色蒼白,輕拭去額間的汗珠,咬住了木塊。
清風越過窗欞迎麵撲來,透出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煞是好聞。一隻小鳥停在窗欞上,歪著腦袋打量著裏麵的情景,模樣煞是可愛。
“準備好了?”陸子染的額頭也滲出了一層細細的汗水,握著她小腳的手也有些打顫。他也幫別人接過很多次骨,但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麼緊張。
夏初汐倒是沒太緊張,隻是臉色略顯蒼白。但拽著裙裾的手卻泄露了她的緊張,隻是她知道陸子染會因為她的情緒而受到幹擾,所以不敢表現得過於明顯,以免影響到他的救治。她點了點頭,緊咬住木塊。
陸子染沉了沉眼眸,忽然手腕一轉,動作快捷而迅速,安靜的屋內似乎能聽到骨頭相碰的聲音。與此同時,夏初汐悶哼一聲,頭上汗水涔涔。
他們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門邊猛然傳來王大媽驚詫的聲音,“你們在幹什麼?”手中拿著做好的蛋羹,震驚地看著屋內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