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人一拍戒尺,緩緩敘來,“十月之初,大雪紛飛,黑雲壓城,大雪來得極早,綿綿絮絮地下了好幾日的時光。十月初九的那一日,天際突然現出虹光,斑駁了大地,雪依舊在下,積了厚厚地一層冰雪,寒冷徹骨。”
“那一日,皇上禦駕親征,帶領五千士兵將多羅國團團圍住,不過兩日,便將多羅國踏平,收歸己有。其毀滅的速度,史上少有,僅是五千騎兵便將多羅國一萬多的士兵製服,著實令周邊小國大驚失色。”
說道此處,說書人微微停頓,抿了一口香茗。底下的人都不由紛紛稱奇,大抵都是在讚歎自個兒的君主多麼神勇,多麼威武。
夏初汐眸色淡淡,未見波瀾,抿了一口茶水。她不否認,聽到他的事情的時候,她心裏還是有微微的觸動,那僅是一瞬,就如一粒細小的沙子投入湖中也能蕩起細小的漣漪一般,這樣的感覺是不足為道的。
卿若瞅了瞅夏初汐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臉,捅了捅她的手臂,問道,“這件事,你怎麼看?”
怎麼看?夏初汐秀眉微蹙,沒有立即答話。因在她看來,此事也是毫無道理可言的。她雖知容華有一統天下的野心,但從一個邊境小國開始攻略,著實有點不符合常理,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其它的利益可圖?
據她所知,多羅國與祁國相距甚遠,向來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多羅國常年都向祁國進貢貢品,對祁國也一直是俯首稱臣的姿態,兩國之間似乎沒有任何矛盾可言。
況且,就這樣一個小國,容華著實不必禦駕親征。僅是祁國的五千士兵便可滅了多羅國,可見祁國的士兵是如何的驍勇善戰,君王又何須冒險一同前去呢?
夏初汐搖搖頭,著實是想不明白容華是什麼心思。想了想,她沉聲道,“唔,估計是看多羅國不順眼,拿它開刀,殺雞儆猴不就是這個道理嗎?”
這個結論一出,夏初汐連連點頭,為自己能為容華這麼毫無道理的行為找到一個如此合理的解釋感到滿足,越發地肯定心中所想。
卿若卻是嗤之以鼻,喃喃道,“那不是純粹地吃跑了找事做嗎?好端端的鄰近小國不滅,非得跑到遠離祁國好幾百裏遠的多羅國去殺雞儆猴,這儆的是哪門子的猴啊?”
夏初汐以手撐著下頜,思索了一會兒道,“也許,他們就是太閑了呢。你想,身為一個有抱負的君王,天下卻又如此太平,難免地會想找點事情刺激一下,這也無可厚非的。”
容華是如此清醒的一個人,他絕計不會做任何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所做的事情必定是在他的料想之中,即是他想做的,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夏初汐這樣說的時候,心裏卻不是這樣想的。卿若的話不無道理,而容華也不是那種閑著沒事做就亂做事的人。這樣大張旗鼓地滅掉一個邊境小國,是為了顯示祁國的國威,還是另有所圖,著實讓人費解。
“不不不,我覺得啊,這件事一定是另有隱情的。”卿若難得說得如此斬釘截鐵,靈動的眼底隱隱閃爍著流光。
顯然,茶樓裏有很多人也存在著同樣的疑問。卿若的話一落,也有不少的人紛紛向說書之人投去了疑問。
說書人神秘一笑,緩聲道,“這事要追溯到年宴之時,當然,這是傳宮內傳出的秘聞,是真是假無法確認,諸位隻當故事聽聽即可,切不可胡亂猜測引來殺身之禍。”
眾人紛紛點頭,就算他們有幾個膽,也不敢胡亂討論宮內之事。但是當做故事聽聽,倒也無傷大雅。
說書人滿意一笑,緩緩道來。所說之事,是年宴之上多羅國皇子對宣國公主不敬之事,不僅以言辭羞辱,更是潑了宣國公主一杯酒。而此次的戰爭就是因此而起,再加上“鬼後”如此震撼之事,這樣的解釋聽起來實在是合情合理,令人信服。
“據說,多羅國打敗之日,皇上把劍擱在多羅國皇子的脖頸上之時,曾說過這樣一句話,‘把你送下去給她賠罪,她是不是會開心一點呢?’”
天空猛然響起一聲驚雷,閃電如劍一般霹靂而下,亮光照亮了天際的陰暗,瓢潑大雨傾盆而下,恍如萬馬奔騰而來,氣勢磅礴。
夏初汐的唇瓣依舊掛著笑,臉色卻蒼白得如同透明一般,捏著茶杯的指骨逐漸泛白,緊得像要將它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