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芸菡知道墨玉在想什麼,放下手中的金釵,笑道,“放心,本宮不會用什麼假懷孕這樣愚蠢的戲碼。你記著,買藥的時候不要被人看到你的臉,否則,若出了何事,本宮也保不了你。”
“奴婢必定小心行事。“墨蘭垂眸,複又問道,“不知娘娘要奴婢買什麼呢?”
“附耳過來。”蕭芸菡頭也未抬地吩咐道。
墨玉依言俯身,蕭芸菡附在她的耳旁,低喃了一陣,美眸中盡是設計的眸色,相較於墨玉略顯驚詫又一副明了的樣子,她沒有半分的表情。
領了命的墨玉很快便消失在羲和宮內,蕭芸菡看著她逐漸消失的身影,嬌美的唇瓣揚起一抹誌在必得的微笑。
西邊湖畔之處傳來嫋嫋琴音,飄渺如幻,伴著雨絲綿綿,更是撩撥人心。不遠處的亭子中,女子身姿綽約,嬌羞撫琴,恍然如畫。
亭台樓閣,四周環草,青翠欲滴。春意盎然的園中百花競放,雨絲的澆灌使花兒顯得越發地嬌嫩,越發地惹人憐惜。
亭中女子麵如桃花,身姿婀娜,坐於琴旁,玉手靈活而快速地在琴弦之上來來往往,輕攏慢撚抹複挑,手法靈活而熟練。
臥於軟榻之上的容華,一身黃袍加身,更顯尊貴之氣。他眉眼輕佻地注視著眼前撫琴的女子,手中拿著酒杯,一杯一杯地咽入喉中。
女子在他的注視之下越發地顯得嬌嫩,羞中含澀,如初生的桃花一般,嬌嫩得很。一曲完畢,她輕掩唇瓣,空留餘音。
“不錯,愛妃彈得越來越好了。”容華向來不吝欣賞,隻是這樣的欣賞包含幾分的真實,隻有他自己知曉。就如他的笑一般,沒人看得出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卻還總是會有許多人為了他的笑容寧願傾盡所有。
他這一生,唯獨沒有讚過夏初汐,就是虛假的也未曾有過。他突然地覺得後悔,他想,哪怕是虛假的讚賞,四年前的她或許會很開心。
彈琴的女子沒有注意到容華的神情,聽得他的讚賞,心裏已是樂開了花。眸子微抬,看著他近乎神造的側臉,俏臉越發地嬌羞不已。眸色含嗔,柔媚道,“皇上,臣妾尚有一曲,不知皇上聽否?”
她的話喚回了容華飄遠的思緒,他仰頭喝下杯中的酒,邪魅笑道,“自然聽,愛妃彈的什麼朕都聽。”
容華的話無疑給了她很大的信心,她臉色一紅,眸光澄澈。素手在琴弦之上移動著,紅唇輕啟,柔美的嗓音響徹在樓閣之間,柔得似水,美如畫卷。
在外間伺候著的德公公一聽琴音卻大感不妙,臉色微深,他低歎一聲,這一年來,不斷地有人觸碰禁忌,卻從沒有任何一人能安然無恙。
果不其然,德公公還在感歎之時,裏屋已傳來了瓷器破裂的聲響和女子的驚呼聲。杯玉茶盞落了滿地,液體流淌在潔白的地麵上。
容華震怒地握住女子的手腕,墨黑的瞳眸蓄滿怒氣。台上的鳳尾琴早已被他掀翻在地,女子的手被琴弦所傷,滲出了些許血跡。
她大驚失色,桃花般嬌嫩的容顏瞬間變得蒼白如紙,唇瓣瑟瑟發抖。惶然地睜著一雙錯愕的眼眸看著容華,眸中蓄滿淚水,楚楚可憐。
方才所彈所唱之曲便是夏初汐在年宴之上所彈奏的《相思賦》,相思唯賦,唯卿相思。這一首曲子,因夏初汐的彈唱而名揚天下,女子多效仿她,以此曲向心愛的男子表達相思之情。
容華看著眼前女子惶然的雙眸滿是驚懼,墨黑的眸色掠過一抹悵然。這樣的女子,他怎會覺得她有一雙與夏初汐相似的眼睛?
他的初汐,眸光清澈靈動,毫無畏懼,是那麼純粹與勇敢。她注視著他的時候,倔強剛烈,不願屈服,眼神之中永遠那麼冷靜而幹淨。
這樣一個瑟瑟發抖,眼含懼意的女子,怎會是他的初汐?怎麼配得起當初汐的替身?他的初汐,比她要好上無數倍。
“德福,老規矩,朕不想再看到她了。”容華嫌惡地丟開女子,冷眼如霜,袖袍一揮,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樓閣。
女子不解,掙紮著想要解釋,她淒聲喊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是蕭貴妃說您喜歡這首曲子……臣妾知錯了,皇上……”
無論她喊得多麼淒厲,終歸是無用的。這一年來,這樣的事情發生得太多了,多到都有了老規矩了。
所謂的老規矩,便是將觸犯禁令的女子杖打二十大板,丟出宮外,此生不得再次入宮。這樣的懲罰已算輕了,若是從前的容華,必定將其丟至冷宮,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