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怎講?”悟空見此凡人敢言天命,心中略微吃驚。
“想我祖父成吉思汗,起於漠北貧瘠之地,數年間統一草原。其後便率勇士南討西征,所到之處無不披靡。地之所載,天之所覆,無不在我蒙古帝國統領之下。”說道此處,他眉宇間透露出十足的驕傲之色,繼續說道:“縱觀古今,何人能成此無上之功?若非天命,豈能至此?如今這南朝皇帝,隻顧自己富貴,不管百姓死活。倘若他肯歸順我國,戰火即可熄滅,黎民便得太平。”
見他一臉的驕狂,悟空嘿嘿冷笑道:“既言天命,便該知上天有好生之德。自古立業君王,無不悲天憫人,愛惜黎庶,哪有如你等這般到處殺人父兄,***女者?”
“這······”四王爺聽悟空言語中帶著幾分憤怒,忽然臉色一紅,露出一副無奈之色,低聲說道:“這個我也勸過皇兄。但在此戰亂之中,蠻子又負隅頑抗,這以暴止暴之策,也是無奈之舉!”言罷他輕輕歎了口氣。
悟空看他麵有慈悲之色,倒也不像個暴虐不仁之人。想到此處,更是決心要見那皇帝一麵。他微微一笑,雙手合十道:“煩請大王通稟,就說貧僧雲遊四方,欲麵見陛下,還望成全。”
四王爺聞言,又抬頭匆匆掃了悟空一眼,見他年齡雖大,精神卻絲毫不見衰邁之像。心知他既然不懼生死獨身來此,必非等閑之輩。想到這裏,便一臉恭敬的說道:“還請大師稍等,容本王入帳通稟。”
眾軍士見王爺如此禮遇這個老僧,也都不敢造次,隻在一邊站立等候。
少時,隻見四王爺快步走出大帳,對悟空施禮道:“大師這邊請,皇兄正在處理國事,請大師入大帳說話。”
悟空合掌稱謝,便與四王爺一同進入大帳。隻見那大帳內布置精良,陳設華貴。四周十餘個銅柱上的大盆中火焰熊熊燃燒,將整個大帳照的亮如白晝。大帳四麵立著十數名武士,個個凶神惡煞,手執器械。中央一麵屏風,兩旁幾名婢女侍立。屏風前站著一人,圓臉短須,身著黃袍,腰間挎著一柄鑲金嵌玉的寶刀。左手叉腰,右手按著刀柄。悟空見他麵容凶惡,心中不喜。他正要說話,卻見四王爺快步走到那人身前,立即跪下,向那人說道:“汗兄,大師帶到。”
悟空知他定是皇帝,便雙手合十,躬身說道:“陛下,貧僧有禮了!”
那大汗微微轉頭,一道寒光直射向悟空。他聽四王爺說起有個老邁僧人闖入禦營要見自己,心中已是不喜,隻是看在兄弟麵上才同意相見。如今見他居然公然不行跪拜之禮,心中便生惱怒。隻強忍住火氣,冷冷問道:“不知大師到此有何見教?”
“貧僧雲遊四方,今日路過此地。”悟空見他麵含怒氣,知此行必難成功,便一臉嚴肅的說道:“見陛下攻打城池,特地前來,有良言相勸。”
“良言?”大汗聞言,怒氣又增,頗不耐煩重複道:“有何良言?”
悟空見他如此模樣,心知此人必不可諫,便合掌正色道:“貧僧見陛下終日攻城掠地,死傷甚眾。特來請大王撤兵回去,不要再濫殺無辜。大王若能相從,實則陛下之幸,天下蒼生之幸。南無阿彌陀佛!”
“大膽,你是哪裏來的賊禿,敢在此妖言惑眾,妄議我軍國大事。”大汗怒目圓睜,拔刀嗬斥道。
“陛下,請聽老僧一言。”悟空見他如此行事,卻是公然不懼,隻是一臉慈悲之色,緩緩說道:“人生在世,富貴功業終為虛幻,因果報應卻是難逃。凡為人者,眾善奉行,諸惡莫作,善惡到頭終有報。陛下當以天下蒼生為念,他日必得善果。”
“哼!”大汗嘿嘿冷笑道:“你們這些和尚道士,說來說去就是些因果善惡。豈不知那些蠻子整日裏自私自利,為奸為惡。上天派我們蒙古人來消滅他們,這便是為善。若不是看你一把老骨頭,本汗立即把你拉出去砍了。來人啊!把他轟出軍營。”
悟空聞言大怒,又欲發作,忽然想到此人雖然暴虐,卻也隻是凡俗之身。若將他打殺,也是犯了沙門戒律,還是要另想辦法。正思索見,兩邊武士已經擁上。悟空並不還手,任由著他們將自己拉出。
四王爺見狀,也辭別大汗,匆匆跟了出來。離了中軍大帳,見兩人仍押著悟空,他趕緊喝令武士鬆手,令他們回賬。見四下無人,才又躬身對悟空道:“大師受驚了!汗兄近日攻城不下,心中煩悶,還望大師包涵!”
“我乃出家之人,自然無怨恨之念。”悟空目視大帳,冷冷笑道:“但此人若在,生靈必將塗炭。為眾生故,隻得損他一人。”
四王爺見悟空身處險境卻說出這般大言,心中暗暗吃驚,更確定他絕非常人。細細體味其言,他感覺其中竟然充滿殺機。正欲再言,四王爺忽心念一轉,低聲向悟空道:“大師放心。小王他日若得掌大權,必然約束屬下,愛護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