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不過寸許,而頃如今的注意,俱是被那神格吸引了過去,哪裏還會注意他半分?
頃神色恍惚,便如此衝著玄烈伸出手,直直抓向那神格。
但下一刻,卻見玄烈一手使力,那神格在他手中竟是變作了齏粉,消失不見。
顧之舟不由愣怔了。
頃卻是麵如金紙,渾身發抖,眸中帶著幾分凶狠與絕望,卻是直直撲過來,口中喊著:“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毀了……”
為什麼要毀了神格……
這樣,雪便沒有一點希望了啊!
他如此便撲過去,然如今他已然沒有了多少神力得以支撐,便被玄烈輕易製住,不得動彈。
玄烈一臉嘲諷看著他,冷聲道:“怎的?你不想同我一起死嗎?”
頃掛著滿臉絕望,仍是喃喃道:“死……”
忽而,他又哈哈大笑起來:“我恨不得你死!馬上死,且永不超生!如此雪在那裏亦安心了。”
他如此說著,忽而手起刀落,卻不是向著玄烈,而是向自己的手腕劃去!
速度快到,二人都不曾反應。
便見那血色汩汩流淌出,落在地上,那白玉地磚卻是忽而亮堂了起來,形成一個個複雜的梵文,將整個地麵俱鋪滿,而頃的血液,便落入梵文之中,所經之處,竟都變作了豔紅色,縈繞著暗色魔氣。
顧之舟看著那些梵文越來越多,魔氣縈繞在眾人身旁,偶然間,好似帶起惡鬼的哭嚎聲,他掙紮出來,幻化了身形便站在頃的麵前,怒然道:“你瘋了?!”
竟是血祭。
看來頃已然做好了兩手準備,一便是以神格召喚,第二,便是這血祭。
隻是他未曾想到,玄烈會這樣輕易地,將那神格碾碎,他還是低估了,這隻野獸對那個人的執著。
頃看著這個少年,站在他對麵的,一臉焦急之色的少年,卻是微微一怔,口中便問:“你是誰?”
顧之舟皺了皺眉頭,伸手拈了一枚靈丹給他塞到傷口處,然那法陣已然開啟,卻竟是有自主意識一般,吸收著頃的精血。
這讓人極為頭痛。
他伸腿便踹了玄烈一腳,口中喊著:“還幹看著做甚,快將這陣法毀了!”
玄烈不情願:“阿舟你救他做甚,左右等他將那惡鬼召出來,為夫便將他倆一塊滅了,豈不輕鬆省事兒?”
就知道這野獸不可能這麼乖乖聽話。
顧之舟皺了眉頭,卻道:“玄烈,你若今兒個將人都殺了,以後便別想上勞資的床!”
他臉色微紅,卻終是喊出來。
玄烈麵色不悅,卻是已然開始著手消除腳下的梵文。
“阿舟……哼,你便是那顧之舟啊!”
頃垂頭看了看自己已然不再流血的手腕,臉上帶著嘲諷,笑了起來。
“你可當真是蠢,竟然救一個想殺你的人。”
顧之舟微微歎了一口氣,見他手腕之上不再流血,知曉是玄烈應當已經控住了陣法,便勾唇一笑,隻道:“我卻是蠢,但卻蠢不過你,你愛上了一個要殺你的人不說,如今竟還要將他複活,便想讓他再殺你一次嗎?”
他直直看著頃,頃一閃而逝的慌亂,卻未曾逃過他的眼睛。
“你當真認為,玄烈毀掉了神格?”顧之舟微微垂了眸看他,唇邊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
“窮奇吞萬物,神格於他來說,不過就是填嘴的東西罷了,說不得,他得了那東西的時候便已然吃了,哪裏還容的你來取他的神格?”
玄烈恰回轉,聽見這話不由扯開一個笑意,口中隻道:“還是阿舟最了解我。”
頃便不大好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腦中一片混亂,半晌,卻忍不住問顧之舟:“你如何得知,我與雪之事?”
以往的事,過去時間太長,他都有些記不清明了,如今心中便隻剩下一個執念作怪——我要救他。
顧之舟看著他,緩緩道:“你可知,你心中如今存留的,是我的記憶?而我,亦是在幻境之中,將你的記憶盡數接納,你不覺得,這其中甚是怪異嗎?且如今,你竟都不記得,最重要之事……”
頃眼中茫然,不由抬頭看向顧之舟。
顧之舟不過是猜測,如今也轉頭看向了玄烈,口中緩緩道:“你究竟有何事瞞著我?”
他如今猜上一番,便差不多能想的清明了,但此事還需玄烈說清楚。
玄烈卻是勾唇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發,緩緩道:“我的阿舟果然聰明。”
他看著他的眼眸,一派難得的溫柔模樣,卻令頃微微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