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探著道:“我不過是去救你,不能占了頃的身子,這樣對他,太不公平。”
且那身子亦不是他的……
“對我公平嗎?”
玄烈垂眸看著他,卻是冷笑一聲:“你想著公平,便不曾想想,你偶爾出現那一次兩次,卻讓我尋了你萬年?這於我公平嗎?”
隻不過是那零星的溫暖罷了,但他卻說,他是最重要的人,他便在他的話裏,漸漸淪陷,直到最後,那泥潭沒頂,他卻不想掙紮。
顧之舟心中一疼,便忍不住抓住玄烈的衣衫,口中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玄烈,我不知道你那時也在找我……”
他受不了的那種孤獨的滋味兒,玄烈竟是承受了萬年……
他緊緊擁住玄烈,淚眼朦朧中,口中隻道:“玄烈你別信頃,他想要你的神格,他想要救雪,你不要再信他,他有我的記憶不過是因為我以精魄救他……”
別再給頃傷你的機會了。
玄烈卻是直視他,緩緩問:“是不是,這次救了我,你明日便要走?”
顧之舟連忙搖頭隻道:“不是……”
卻被眼前的男人打斷,他神色冰冷,聲調低沉問:“那便是後日。或是一月之後?”
他能覺察出頃的異常,頃雖有著阿舟的記憶,卻不會對他表現任何的親昵,也沒有任何阿舟的性子。
他不過是期待著,若阿舟仍舊活在這身子之中,大婚之日,他若要死了……
阿舟總會出來罷?
或者,讓他看著他死,記他一輩子,也是極好。
“不不,不是……我不走了,我不走了玄烈!”
顧之舟緊緊抱住玄烈,將一張臉埋在他的懷中,好像生怕他跑了一般。
但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能留到幾時,他不過就是一抹魂魄罷了……
玄烈伸手便將他托起來,一手按住他的後腦,便如此在他唇舌之上落下一個極盡霸道的吻。
顧之舟被他吻的難以喘息,身子癱軟著倒在他懷裏,被玄烈抱住,緩緩進了內殿……
至第二日,顧之舟在床上醒來,他看了一下身旁,玄烈已經不知道去了何處,迷迷糊糊之間,卻聽著外頭有聲音響起。
“昨個兒那瓊貓跑了,你也莫要去找了,估摸他在這處不若那森林之中自由幾分。”
顧之舟心中一頓,便道——是頃的聲音。
接下來又聽玄烈應聲,隻道:“好。你這幾日便莫要為此事憂心了,五日後便是大婚之期,我今日喚了衣師去,要為你煉製法衣,此刻,應當快到你殿中了,你好好選一選,那一日穿甚麼。”
頃的聲音便明顯低了幾分,帶著些許羞澀,應了一聲,而後,便是輕輕的腳步聲響起,玄烈將門帶上的聲音。
顧之舟坐在床間不由瑟縮了一下,身上發冷,便索性,將那錦被拎過來,將自個兒團團裹住。
緩緩下了床,站在屏風一側,看著站在門前的玄烈。
“你還要與他成婚?你本不信我?”
玄烈見他,卻是勾唇一笑,大踏步過來,便將他連人帶被抱在懷中,一副寵溺口吻道:“我信你,自打你是隻貓,便有本事能勾的我動心,我如何不信你?”
他如此說著,垂頭在他唇邊落下幾個淺淺的吻。
顧之舟臉色一熱,伸手捉住他作亂的手,直接丟出來,便繃著臉道:“那你為何還要同他成婚?”
莫不是報複?他知窮奇此獸心眼兒小的很,睚眥必報,但如今,自個兒已然回來了,何須再與他成婚?
若當真成婚,說不得玄烈還會有些許危險……
他心中想著,極為不讚同。
卻見玄烈薄唇一勾,一手便摩挲著顧之舟的臉頰,他如今方化了形,竟比當初看起來還要大些,不過,皮膚卻是細嫩若嬰孩兒一般,那眼角微翹,帶著幾分媚!色,好似潺潺溪水裏頭多了一片桃花兒般。
“你救了他,他反過來帶著你的記憶想讓我死,這次,自然不能如此便宜了他。”
顧之舟不由皺了皺眉頭,伸手便抓住他的手,不由道:“你想怎麼做?”
當真要頃死嗎?
“他已然沒有神格了,便是想讓他死,也不過是動動手指地事,但如今,還是該讓這個神六子吃吃苦頭。”
聽玄烈如此說,顧之舟才將一顆心放了下來。
“你不會殺他,當真?”
他抬了頭,直直看著玄烈。
玄烈伸手揉亂他一頭發,唇邊帶笑:“當真。”
但,若是頃身體之中,當真有阿舟丟的那一魄,便是將他魂魄拆分,他亦要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