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子入長安
揚州裘甫義軍
“使君,昨夜這.......”自從那裘甫自稱天下都知兵馬使之後,義軍之中便依著官場慣例,改口稱其為使君了。這裘是一大早便來到裘甫處,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兄長何須吞吞吐吐的,有話便說就是了。你我兄弟,無需拘束。”
“使君可知昨夜天象?”“天狗食月耳,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止如此啊。天狗食月,藍月淩空,血月漸食,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利用為大作,元吉本無咎,這可是大亂之兆啊。”裘是異常緊張的說著,青筋突兀的額頭上,不斷流下來豆大的汗珠。
“兄長可莫要唬人,兄弟我雖說看不懂這天象,但這天下形勢還是看得清的。”
“使君有所不知啊。如此天象,上百年難得一遇,上一次,便是那天寶之亂啊。”“天寶之亂嗎?你說我們這遭起事,後世史書又當如何書寫呢?”
“使君這可說笑了。天寶之亂,殃及整個華夏。盛唐不再,安西不存,帝都長安也讓那吐蕃劫掠。東至大海,西至大漠,北至塞北,南達嶺南,四海之內讓其霍亂八載。若不是安史二賊,大唐何至於此啊。使君今日所為,相較於安史,小打小鬧罷了。”“兄長的意思是?”
“另有大亂啊。朝堂奸佞弄權,據說前朝老相爺令狐綯都被排擠出來,好像是要往這淮南來了啊。天下藩鎮割據,雖無大戰,小仗見得幾時停過?四海民不聊生,往後這日子,像使君這樣的人,不在少數啊。”
裘甫陷入了沉思之中,兀自走進了內室,佇立窗前。
十幾年前,自己剛剛弱冠,聽說一個傻子當上了皇帝。自己和三五好友在酒館狂飲,指點江山,激昂文字,說著自己對朝局的見解。對啊,那時王仙芝還對自己說過。那傻子是裝的,至於是不是明君那就不知道了。十幾年過去了,傻子不傻,也真是明君,坊裏鄉間都稱呼他為“小太宗”。也不知道宣宗皇帝知不知道,底下人這麼稱呼他。可是天不遂人願,宣宗皇帝英年早逝,聽說本來是夔王李滋即位的,怎麼就變成了當今天子了呢。這新天子,哎,連傀儡都不如啊。大中之政十三年,兩年不到讓他敗壞光了。先帝泉下有知的話,不知道會做什麼感想啊。
長安
當張議潮封壇拜將,歸義軍西征諸多事宜安排妥當之後,張淮深便隨著返京的天使進京了。十幾日的路途顛簸之後,風塵仆仆的一眾人等終於到達了長安。
不同於天使等人的輕鬆愉悅,第一次到長安張淮深顯然有著別樣的滋味。
自己出現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河西已經不是大唐的轄地了。管理著自己家鄉的人,是被自己父親稱之為沒有開化的野人的吐蕃人。自己的漢人身份除了給自己帶來了無盡的淩辱之外,就是在家鄉的低人一等。
然而父親卻一直告訴自己,不能忘記自己的漢人身份。雖然現在河西之地已經成為化外之地,但總有一天,是要回到大唐的。由於父親的不屈服態度,當地的吐蕃官吏一直對自己的家族多有壓迫,這也使得張淮深自小就對吐蕃心有大恨。